那眼神里没有骄傲,没有得意,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可正是这种平静才最让人感到畏惧!
“好!好!好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随即轰然爆发的狂喜咆哮,打破了死寂!
陈建国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竟是老泪纵横!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疯了似的冲到江潮面前,一双大手死死抓住江潮的肩膀,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江潮!你救了咱们厂!你救了我陈建国!你救了咱们全厂几千号兄弟的身家性命啊!”
他这一嗓子好比拉响了冲锋号!
整个车间在经历了长达数秒的死寂后,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嗷!成了!真的成了!”
“江师傅牛逼!江师傅万岁!”
“我的老天爷!咱们厂有救了!年终奖也有了!”
工人们疯了他们把手里的扳手、毛巾、安全帽全都抛向空中,他们互相拥抱着又蹦又跳,那股子从绝望深渊里被硬生生拽出来的狂喜,让这些铁打的汉子们哭得像个孩子!
王爱国更是冲过来想给江潮一个熊抱,可看到陈厂长还抓着只能在一旁搓着手一张黑脸笑得跟朵绽放的菊花似的。
在这片狂欢的海洋中,只有两个人,像是被遗忘在冰窖里的死尸。
赵东来和刘工。
赵东来面无人色,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他知道,他完了。他不仅没能把江潮踩死,反而用自己最愚蠢的方式,把对方送上了一座无法企及的神坛!而他自己,则成了一个跳梁小丑,一个企图扼杀全厂希望的罪人!
陈建国在狂喜过后,终于想起了这两个败类。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因为激动而通红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指着赵东来,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赵东来,你身为保卫科干部,不思为厂分忧,反而听信小人谗言,公报私仇,恶意构陷挽救工厂的功臣!从现在开始,你被撤职了!”
他又转向那个已经瘫软如泥的刘工。
“还有你!身为技术人员,学艺不精,固步自封,嫉贤妒能,险些酿成大错!你,立刻给我卷铺盖滚蛋!红星轧钢厂,不养你这种废物!”
这几句话,好比最后的审判,彻底击垮了赵东来和刘工的心理防线。
赵东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陈建国的大腿,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厂长!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陈建国一脚将他踹开,脸上满是厌恶:“滚!”
江潮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一次性,把所有敢伸爪子的杂碎,全都打死!打残!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处理完这两个人,陈建国再次转向江潮,眼神里的欣赏和喜爱,几乎要溢出来。
“江潮!今天你立下的,是天大的功劳!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我陈建国能给的,绝不含糊!”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让全场都能听见:
“是想直接提干,当车间副主任,还是想要一套厂里分的两室一厅的新房子!又或者,我特批一千块钱的现金奖励!你随便挑!”
嘶!
这话一出,全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车间副主任!新房子!一千块现金!
这任何一样,都是普通工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
现在,这三座金山,就这么摆在了江潮面前,任他挑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滚烫的羡慕和嫉妒,死死地盯着江潮,想看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江潮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他看向陈建国脸上露出一抹略带腼腆的笑容:“厂长,这些我都不要。”
他指了指那台刚刚修好的鼓风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我就一个要求我之前跟人吹过牛,说要挣一台大彩电回来。您看,这机器的维修费能不能折算成一台彩电的钱奖励给我?”
这要求,听着离谱却又在情理之中。
陈建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江潮笑得前仰后合:“你小子!你小子啊!行!我批了!不但给你一台彩电的钱我再额外奖励你五百块!让你小子风风光光地把彩电抬回家!”
“谢谢厂长!”
江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没再理会众人的簇拥和陈厂长的盛情而是拨开人群,径直走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用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姑娘面前。
苏云溪的心还在狂跳。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在绝境中力挽狂狂澜,此刻却放弃了高官厚禄只为了兑现一句对她承诺的男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幸福”和“安全感”的东西,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江潮走到她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抓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走,媳妇儿咱不跟他们凑热闹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咱们回家我给你炖鱼汤喝。”
那一声“媳妇儿”好比一挂点燃了引信的鞭炮,在苏云溪的心尖上炸开震得她七荤八素四肢百骸都酥了。
她被江潮攥着手半推半就地拖出了那个喧嚣沸腾的车间。
身后是无数道滚烫的、羡慕的、嫉妒的、难以置信的视线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后背。
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男人宽阔的背影,和那只攥着她霸道得不容她挣脱分毫的大手。
那手掌粗糙布满了老茧,却干燥又温暖,传递过来的力道让她那颗因为连番变故而剧烈跳动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试了一下,男人攥得更紧了。
她只好放弃,任由他拉着,脸颊上的红晕,一直烧到了雪白的脖颈根。
楼道里,苏云梦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一看到他们俩牵着手回来,小丫头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嗷”的一声欢呼,扑过来抱住苏云溪的胳膊,又蹦又跳。
“姐!江潮哥!你们太厉害了!我刚才在楼下听人说,全厂都要给江潮哥立雕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