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由上百头野猪汇成的黑色洪流,带着踏碎一切的恐怖声势,从山涧里决堤而出!
大地在呻吟,在颤抖!
那声音,比千军万马奔腾还要骇人!
黑子那十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全都腿肚子发软,一个个脸色惨白,手里的铁锹镐把都快要握不住了。
要不是江潮那仿似一根钉死在山岩上的身影还立在最前面,他们早就掉头跑了!
“都他娘的别慌!听我口令!”
江潮的声音,好比一把锋利的尖刀,瞬间刺破了那股子让人窒息的恐慌!
“所有人,退到山谷隘口!准备关门!”
他自己却没有退,而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了那把冰冷的十字弩,还有三支早就准备好的、箭头绑着浸油布条的火箭。
他冷静地将其中一支搭在弦上,划着火柴点燃,然后,对着那股已经冲到近前的黑色洪流的侧翼,狠狠地射了出去!
“咻!”
火箭带着火光,精准地扎在了一头冲在最前面的巨大公猪身旁的地面上,燃烧的火焰和刺鼻的柴油味,让那头发了疯的猪群,下意识地向着另一侧偏转方向。
那方向,正是通往他们营地山谷的唯一通道!
“第二支!”
“第三支!”
江潮的动作快得好比鬼魅,三支火箭接连射出,好比三道无形的鞭子,一次又一次地修正着猪群奔逃的轨迹,将它们死死地驱赶向那条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死路!
当最后一头野猪那肥硕的屁股消失在山谷隘口时,江潮才猛地转身,对着早已等在那里的黑子等人,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关门!”
黑子他们如梦初醒,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十个人合力,将那道早就准备好的、用巨石和圆木做成的沉重大门,轰然推上!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世界,清净了。
山谷里,只剩下那上百头野猪被困住后,发出的惊恐而混乱的“哼哧”声。
黑子他们十个人,一个个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腿一软,齐刷刷地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似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
他们看着山谷里那黑压压的一片,再看看那个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十字弩的年轻背影,那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如同看待神明般的敬畏!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一个人,三支箭,就把几百头野猪,玩弄于股掌之间,硬生生给圈了回来!
杨四海那只浑浊的独眼,也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走到江潮身边,那干瘦的身体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如同破锣般的笑声。
“好小子,好手段!老头子我在这山里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倒让你这只雏鹰给啄了眼!你这脑子不去领兵打仗真是屈才了!”
江潮没理会他的恭维只是把营地的事情交代给了黑子和杨四海,让他们先安抚住猪群别饿着也别让它们乱撞。
他自己则开着那辆破吉普,一脚油门卷起漫天黄沙直奔轧钢厂。
他得回去不仅是要跟陈建国汇报这天大的“战果”,更是因为那个小小的家属院里,有个人在等他。
推开家门一股混着饭菜香和女人体香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他从山里带来的满身血腥和煞气。
苏云溪正系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她显然是听到了吉普车的声音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担忧。
看到江潮她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转身从锅里端出了一碗早就温着的,卧了两个金黄荷包蛋的鸡蛋面。
江潮看着那碗面,心里那股子因为连日算计和搏杀而积攒的暴戾与烦躁,瞬间被抚平了大半。
他什么也没说接过碗坐在小饭桌前,如同饿狼般风卷残云。
一碗面下肚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苏云溪才端着一盆热水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走过来,蹲在他身前轻轻地仔细地,为他擦去脸上的风尘。
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心疼。
“以后……别这样拼了,好不好?”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哀求,“我宁可一辈子吃糠咽菜,也不想每天都为你提心吊胆。”
江潮一把抓住她那只柔软冰凉的小手,放在嘴边重重地亲了一口。
“放心,”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男人我,心里有数。”
他没在家里多待,安抚好苏云溪,就直奔陈建国的办公室。
当他把山谷里那几百头野猪的事情一说,陈建国手里的那支宝贝钢笔,“啪嗒”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那张国字脸上,表情由震惊,到狂喜,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
“好!好!好啊!”陈建国猛地一拍桌子,绕过办公桌,抓住江潮的胳t膊,激动得满脸通红,“江潮!你他娘的真是我的福将!是咱们全厂的财神爷!”
几百头野猪!
这要是全做成罐头,那得是多少钱?
那笔来自莫斯科的订单,别说完成了,超额完成都不是问题!
他当场就签了字,又给江潮特批了一笔三千块的巨款,让他放手去干,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江潮拿着这笔钱,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野猪是有了,可新的问题也来了。
他们那个小小的罐头车间,一天撑死了也就能处理一两头猪。
这几百头猪,得做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猪圈养和野外散养,肉质完全不同。
必须扩大生产规模,而且,还得有配套的饲料和养殖技术!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陈建国一说,陈建国也犯了难。
建一个新的大型车间,买全新的生产线,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厂里账上根本没那么多流动资金。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江潮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那个在市里,一面之缘,却给了他一张烫金名片的,关老!
关山海!
这位南洋回来的巨富,人脉通天,路子野得很。这种事情,找他,肯定有门路!
江潮没有丝毫犹豫,跟陈建主打了声招呼,第二天就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
他先是去了一趟鸽子市,用自己手里的闲钱,淘换了一批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稀罕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