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302宿舍里，周小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蓝得刺眼。
她揉了揉酸痛的后颈，鼠标在“用户行为分析”表格上划过，留下一道白色痕迹——看到第127页的数据时，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全都是凌晨两点到四点的登录记录。”她用指尖抵着下嘴唇，指甲在桌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ID前缀都是从‘躺平小助手001’到‘躺平小助手999’，发言内容都一样：‘主播说得对，打工人就该多睡觉’‘摆烂才是人生真谛’。”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她一跳。
屏幕亮起，是导师回复的消息：“小萌，对这种娱乐直播的流量异常进行分析没什么意义，把精力放到毕业论文上。”
周小萌咬着嘴唇，将对话框截图保存到“陈默异常”文件夹里。
文件夹里已经存着三个月来的所有记录：陈默翘掉实习面试那天，蜜语茶坊收到了第一笔20万的投资；他在网吧207号机连续签到第七天，账户转入了500万；海岛收购合同的签署时间，正好是他直播流量突破百万的十分钟之后。
“叮——”
电脑弹出新的提示，陈默的直播间又涌入了三万个“躺平小助手”账号。
周小萌凑近屏幕，看到那些账号的头像都是同一张猫咪打哈欠的图片，就连签名都一模一样：“今天你摆烂了吗？”
她突然抓起枕边的马克笔，在墙上的白板上画了个大圈，圈里写着“陈默”，四周发散出的线条连接着“蜜语茶坊”“海岛”“直播流量”，最后都指向中间的红色问号。
马克笔笔尖戳在白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直到宿管阿姨敲门喊道“十一点半了，别开灯”，她才惊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星空网吧”里，陈默正窝在207号机的懒人沙发上。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直播界面，画面里他熟睡的面容被镜头怼得很近，呼吸带起的碎发一翘一翘的。
系统光幕在他的视网膜上浮动着：“检测到连续直播3天，每日摆烂时长达标，触发‘影响力倍增’机制。”
“哦。”陈默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往沙发里又缩了缩。
其实他没怎么看系统提示——前世他被996工作模式折磨到猝死，重生后他最珍惜的就是睡觉时间。
反正系统奖励向来准时，上次在奶茶店签到七天，送了蜜语茶坊10%的股份，这次直播……爱怎样就怎样吧。
突然，耳机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声。
陈默皱着眉头拨弄着耳机，听到直播间管理员的语音提示：“当前在线人数已突破1000万！”
他猛地睁开眼睛，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还在疯狂上涨：9876543——**——**。
弹幕像发了疯的潮水一般，“陈默摆烂哲学”的话题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词条后面还挂着醒目的“爆”字。
“靠。”陈默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摸出枕边的冰美式喝了一口，“系统这个奖励机制……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他正想着，系统光幕再次弹出：“【躺平度假村】投资项目已解锁：东南亚私人岛屿50年使用权 5000万元开发基金。是否接收？”
“接收。”陈默打了个哈欠，用指尖戳向“确认”。
下一秒，手机里收到一封邮件，附件是岛屿的卫星地图和一堆开发方案。
他扫了一眼“豪华沙滩躺椅区”“自动投喂奶茶机”这些关键词，直接转发给了苏若雪的微信：“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别吵我睡觉。”
此时，在蜜语茶坊总店的落地灯下，苏若雪正咬着笔杆修改菜单。
手机“叮”的一声，她点开邮件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陈默！”她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发梢上沾着的奶茶香在风中散成了甜甜的雾气。
推开网吧玻璃门时，前台小哥刚要喊“不消费不能进”，就见她举着手机朝207号机狂奔过去：“你知不知道这座岛的位置？就在马尔代夫新开发的环礁群里！”
陈默被她的动静吵得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沙发缝里：“知道啊，系统送的。”
“系统？”苏若雪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她盯着陈默乱蓬蓬的头发，想起三个月前他往奶茶店账户转20万时说的“朋友投资”，想起上周他说“随便买的虚拟币”结果涨了千倍，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我昨晚查了，这座岛的市场价至少8000万，开发基金5000万……你到底哪来的钱？”
“苏社长。”陈默从沙发里探出头来，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水光，“我昨天直播到凌晨三点，现在需要补觉。”他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在聊天框里快速打字：“海岛全权交给你，盈利分你三成。”
苏若雪的手指在身侧攥成了拳头。
她望着陈默重新闭上的眼睛，忽然想起前世那个在工位上咳血的程序员——那时他总是说“等项目上线就休息”，结果倒在了庆功宴前。
现在的他，连投资都懒得解释，却把价值过亿的项目往她手里塞。
“行。”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时马尾辫扫过陈默的手背，“我明天就飞马尔代夫看地，你……”
“嗯。”陈默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与此同时，在财经大厦27楼的直播间里，韩冰的话筒正对着果乐美CEO周泽宇。
摄像机红灯亮起的瞬间，她忽然翻开采访提纲，指尖停在最后一页：“周总，有消息称一位A大学生通过直播收购了东南亚私人岛屿，您如何看待这种‘大学生资本新贵’现象？”
周泽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昨天还在酒局上嘲笑蜜语茶坊是“学生过家家”，此刻却想起助理今早发来的急报：果乐美股价开盘半小时跌了7%，股吧里全是“年轻人更爱蜜语茶坊的躺平文化”的评论。
“这不过是短期炒作。”他端起茶杯掩饰颤抖的手指，“年轻人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根据第三方数据，蜜语茶坊的会员复购率已经达到68%，是果乐美的2.3倍。”韩冰打断他，屏幕上切出两组数据对比，“更值得注意的是，收购岛屿的资金流向显示，背后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躺平资本’，而这家公司的唯一股东……”
“叮——”周泽宇的手机在桌下震动起来，是秘书的消息：“董事长来电，立即回办公室。”
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勉强维持着风度：“韩记者，商业竞争要看长期……”
“周总，您的手机在震动。”韩冰的目光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腕，“或许是果乐美股东在询问股价下跌的原因？”
直播间的灯光太亮，周泽宇觉得喉咙发苦。
他望着镜头外导播比出的“结束”手势，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在果乐美实习面试时迟到的男生——当时他指着陈默的简历说“年轻人连守时都做不到，注定一事无成”。
此刻，那个被他嘲笑的男生正躺在网吧沙发上打着呼噜，而他的果乐美，正在为这场“炒作”付出真金白银的代价。
深夜十二点，302宿舍的台灯再次亮起。
周小萌盯着陈默的直播回放，画面里他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弹幕疯狂地刷着“主播好可爱”“这才是打工人的终极梦想”。
她点开自己做的“异常流量时间轴”，发现每次陈默直播热度飙升，都正好对应着他在系统提示里的“摆烂时长达标”。
“不可能全是巧合。”她喃喃自语，鼠标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陈默的粉丝群。
群公告写着：“本群禁止讨论主播隐私，违者踢群。”但群文件里有个加密文档，文件名是“陈默常去地点打卡表”——宿舍302、蜜语茶坊角落沙发、网吧207号机。
周小萌的手指悬在“下载”键上，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电动车声。
她扒着窗户往下看，月光下，陈默正晃悠着钥匙往宿舍走去，手里提着蜜语茶坊的打包袋，袋子上印着“连续签到七天送限定奶茶”的字样。
她猛地缩回脑袋，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底发亮。
白板上的红色问号被她用粗笔圈了又圈，最后在旁边添了一行小字：“蜜语茶坊……连续七天？”
夜风吹起她的窗帘，吹得白板上的纸张哗啦作响。
周小萌望着楼下陈默晃进宿舍楼的背影，喉咙发紧——她好像触到了某种真相的边角，而这个真相，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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