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在林风的企划案上切出一道道金色条纹。
他捏着马克笔的指关节泛白，屏幕上的“幻想具象模拟引擎”几个字被反复加粗，冷核聚变引擎的参数表在附件里闪着幽蓝色的光——那是他凌晨三点，用脑洞数据库里的高达资料逐条校准的。
“林哥早啊！”实习生周小萌抱着一摞报表撞开门，马尾辫上的星战挂坠晃得人眼睛发晕。
这姑娘昨天还追着他问“赛博朋克2077里的义体能不能在VR里实现”，此刻却盯着他的屏幕倒吸冷气：“你把高达的动力系统写进项目书了？”
林风刚要说话，办公室门被重重推开。
技术总监老赵抱着保温杯挤进来，镜片后的小眼睛扫过屏幕，嘴角立刻耷拉成八字：“林策划，上个月你说要做‘三体水滴’触感模拟，我忍了；上上周说‘用高达骨架练手’，我也没拦着。今天倒好——”他重重拍在企划案上，“你要拿幻想当武器原型？当我们是过家家吗？”
周小萌缩了缩脖子，报表滑下两张，上面“2023游戏行业趋势分析”的标题被踩出折痕。
林风却没动，他盯着老赵后颈新冒出来的白发——前世地球沦陷前三天，这个总爱挑刺的技术宅，把最后一块量子芯片塞进他的背包，说“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赵哥，”他指尖轻点“高达SEED模拟演示视频”的附件，“您看这个。”
视频加载的三秒里，办公室空调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刺耳。
当红色机体破屏而出时，周小萌的报表“哗啦”一声全掉在地上——那台RX-78-2高达正以0.3倍速挥动光束军刀，金属关节的摩擦声、推进器的轰鸣声，连驾驶舱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都清晰得能数清。
老赵的保温杯“当啷”一声砸在桌上。
他凑近屏幕，镜片几乎贴到显示器：“这建模精度……至少得用八台工作站跑三天。你哪来的算力？”
“我自己写的引擎。”林风说谎时喉结动了动。
实际上，这段视频是脑洞数据库直接生成的，每个像素都带着前世防卫军实验室的烙印。
他看着老赵颤抖的手指划过视频时间轴——00:00到00:59，每帧都藏着冷核聚变的能量曲线，“您看推进器喷口的热辐射模拟，和现实中的可控核聚变堆误差不超过0.7%。”
办公室突然响起手机震动声。
周小萌捡起报表时瞥见林风的手机屏幕，倒吸一口凉气：“总经办邮件！”
邮件标题刺得人眼睛疼：“关于《幻想兵器录》项目紧急立项的通知”。
林风扫过内容，喉间泛起苦笑——高层根本没看技术细节，他们只看到视频里高达挥刀的镜头，在市场部报告里被标成“Z世代战争浪漫主义峰值画面”。
“三天后原型机演示。”老赵扯松领带，“小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突然抓住林风的肩膀，力道大得发疼，“我看过你所有方案，从赛博义体到二向箔模拟，全是虚的！可刚才那视频……”他声音突然沙哑了，“像真的。”
林风没说话。
他望着窗外飘着的云，想起前世月球基地的穹顶被脑魔触须刺穿时，也是这样的晴天。
深夜十一点，出租屋的台灯在墙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林风跪在地上，面前摊开的企划案被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圈着“具现化阈值”五个字。
他闭眼前最后看到的是高达模型的眼睛——那是他十六岁时攒钱买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像前世防卫军激光剑的光刃。
“来了。”他轻声说。
第一丝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时，林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RX-78-2高达正半蹲着，红色装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脚部的磁性吸附装置在地板上压出浅痕。
“咚。”
高达抬起右腿，膝盖关节发出和视频里一模一样的“咔嗒”声。
林风伸手触碰它的小腿，指尖传来的冰凉金属触感让他眼眶发热——前世在火星避难所，他摸着被脑魔腐蚀的高达残骸时，也是这种温度。
“嗡——”
光束军刀突然在高达掌中亮起，幽蓝色的光刃割开空气，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林风踉跄着后退，后腰撞翻了椅子。
他能清晰感知到精神力正像漏沙般流逝，太阳穴的跳动变成钝痛，但他不敢移开视线——这是人类幻想第一次在现实里行走。
“叮——”
光束军刀突然消散，高达的装甲开始透明化。
林风扑过去想抓住它的手腕，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当最后一丝红色消失时，他扶着桌沿瘫坐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耳边还回响着高达关节的余音。
“成功了……”他笑出声，又咳嗽起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小萌的消息：“林哥我忘带耳机了，回公司拿，你到家没？”
林风刚要回复，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他抬头时正看见对面居民楼的阴影里，一个扎马尾的身影顿住脚步，仰头看向他的窗户——星战挂坠在月光下闪了闪，像颗突然坠落的星。
周小萌的呼吸几乎要凝固在喉咙里。
她后退时鞋跟磕在路沿石上，膝盖猛地撞上旁边的快递柜，星战挂坠砸在锁骨处生疼。
可这些都比不过眼前那幕——月光穿破林风的窗户，在屋内投下一道银白巨影。
那影子有人类的轮廓，却足有两层楼高下，肩甲的棱角割碎了月光，膝盖弯曲的弧度像蓄势待发的野兽，连脚边被压出的浅痕都清晰得刺眼。
是...是高达？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昨晚林风电脑里的演示视频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那些被老赵骂作过家家的光束军刀、推进器参数，此刻全变成了眼前这尊会呼吸的金属巨兽。
她想跑，腿却像灌了铅；想喊，喉咙又被什么堵住。
直到那巨影的关节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她才猛地转身，发梢扫过墙面时带落半片墙皮。
林风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
窗外那道踉跄的影子太熟悉——马尾辫的弧度，星战挂坠的反光，是周小萌。
他猛地扯下台灯插头，黑暗瞬间吞没整个房间。
最后一丝高达的轮廓消失前，他瞥见墙面被光束军刀灼出的焦痕，心脏重重砸在肋骨上。
冷静。他对着镜子深呼吸，镜中自己的瞳孔还缩成针尖——前世在月球基地，他也是这样，看着脑魔的触须穿透观察窗时，瞳孔缩得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抓起桌布盖住焦痕，又把高达模型塞进衣柜最深处，指尖碰到模型关节时，金属凉意顺着血管爬进心脏。
次日清晨的茶水间飘着咖啡香，周小萌的马克杯在吧台上晃了三晃。
她盯着林风走进来，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星战挂坠——那串挂坠从昨天起就没停过晃动，像她狂乱的心跳。
林哥早。她声音发颤。
林风把文件往桌上一放，余光扫过她发红的眼尾：昨晚没睡好？
我...周小萌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昨晚那幕，喉咙又发紧。
她看见林风袖口露出的手表——那是他总说便宜货的卡西欧，此刻表盘上有道细微的划痕，和她撞快递柜时手表磕出的痕迹一模一样。
没事。她突然松开手，挂坠叮地撞在杯沿，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林风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盯着周小萌躲闪的眼神，想起前世第一个暴露身份的研究员——那姑娘也是这样，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的工作台，三天后就被脑魔寄生，指甲缝里渗着幽蓝的触须。
小萌。他放轻声音，如果有什么看到的、听到的
叮——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对话。
周小萌像被烫到似的抓起杯子，咖啡溅在文件上：我、我去擦桌子！她几乎是逃进了洗手间，镜子里的脸白得像张纸。
林风望着她的背影，指节捏得发白。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实验室专用的电磁波监测软件——昨晚具现高达时，设备突然跳出一串乱码，此刻正显示着：检测到异常频率：1420.**MHz。
这个数字他太熟悉了——太阳系防卫军最后的通讯记录里，就夹着这样一串频率，当时他们管它叫丧钟。
深夜的出租屋拉着厚重的窗帘。
林风靠在床头，监测仪的红光在脸上明明灭灭。
他刚合上眼，黑暗就被撕裂了。
量子幽灵从虚空中渗出，半透明的身体里翻涌着银河般的光带；能量漩涡裹着紫电，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焦糊味；还有团黑影，轮廓像极了前世啃食月球基地的脑魔，触须上沾着半融化的人类骨骼。
来啊！林风吼着，光束军刀在掌心亮起。
可这次军刀的光刃比以往淡了三分之一，砍在量子幽灵身上只激起一片涟漪。
能量漩涡的吸力突然增强，他被扯得撞在墙上，监测仪啪地摔在地上。
砰——
一道钟鸣般的音波贯穿虚空。
所有怪物突然僵住，量子幽灵的光带开始碎裂，能量漩涡像被扎破的气球般坍缩，脑魔的触须发出尖啸，转眼就被音波撕成碎片。
林风猛地惊醒，额角的冷汗浸透了枕头。
他摸黑捡起监测仪，屏幕上的频率正疯狂跳动——1420.**MHz，和梦境里那道音波的共振频率分毫不差。
是预警。他对着黑暗轻声说。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他瞥见床头柜上的企划案，幻想具象模拟引擎几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清晨的幻界互动公司，电梯显示屏的数字跳到18时，林风摸了摸西装内袋的U盘——里面存着高达的完整参数，还有昨晚梦境的录音。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亮着灯，他听见老赵的大嗓门：都坐好了！
今天小林要展示新引擎，谁再乱说话...
周小萌从茶水间探出头，手里的马克杯还在晃。
她望着林风走向会议室的背影，摸出手机打开相册——昨晚偷拍的照片里，那道银白巨影的轮廓清晰得可怕。
她咬了咬嘴唇，把照片设为屏保，星战挂坠在掌心烫出一个红印。
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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