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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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未散时,王虎掀开门帘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将案头的竹简吹得哗啦作响。

郭毅正用炭笔在羊皮地图上圈点,抬头时眉峰微挑——这位玄甲监察使的皮甲上还沾着草屑,眼角挂着未褪的血丝,显然是连夜从青州快马奔回。

军侯,刘表把驻江陵的刘琦召回去了。王虎单膝点地,将汗湿的密报摊开在案上,换了次子刘琮监军,底下几个老将直骂乳臭未干。

炭笔咔地断在郭毅指缝里。

他俯身盯着密报上的朱砂批注,喉结动了动——前世记忆里,刘表晚年因后妻蔡氏偏袒刘琮,本就埋下兄弟阋墙的祸根。

如今刘琦被调回襄阳,正是火候。

影卫的人还在江陵吗?他指尖叩了叩地图上江陵二字,眼底泛起冷光。

三日前刚传信说黄祖的水军营里酒气熏天,老卒们骂刘琮不懂水战。王虎抹了把脸,军侯是要...

传我命令。郭毅突然抓起案头的狼毫,在空白绢帛上疾书,让影卫散消息——曹司空暗遣使者入荆州,许刘琮为州牧,刘琦恐遭废黜。墨迹未干,他便将绢帛塞进王虎手里,要快,赶在刘琮屁股坐热前。

王虎领命而去时,晨雾正被风撕开一道口子,阳光漏在郭毅肩头。

他望着窗外晃动的旗幡,想起前世看过的《后汉书》注——历史里刘表直到临终都在犹豫传位,可这一世,他郭毅偏要当那根拨火棍。

未及正午,蔡珺抱着一摞文书进来时,正见郭毅站在沙盘前,用竹片将江陵的木牌往前挪了三寸。

她的青丝用木簪随意挽着,袖口还沾着墨渍:军侯可是在等黄祖的反应?

黄射昨日派人去襄阳送鱼鲜,被刘琮的门客挡在门外。郭毅转身时,竹片在黄祖的木牌旁画了个圈,那老匹夫最要脸面,刘琦一倒,他水军都督的位置......

不如推他一把。蔡珺将文书放在案上,从袖中摸出封未拆的信,我让人查了黄祖的旧部,当年在江夏抗曹时,他与吴郡的徐琨有过命交情。她指尖轻点信笺,写封旧友的信,提提当年共饮的浊酒,再附百两黄金——人到了这把年纪,最怕晚节不保。

郭毅盯着她垂落的眼睫,忽然笑了:蔡娘子这手旧友牌,比我当年在边境策反毒枭还妙。他抽走信笺,火漆印上玄甲营的虎头,明日让陈二带着信走水路,记得把金子熔成金叶子,塞进鱼腹里。

五日后的深夜,值夜的亲兵掀帘时带进来股潮湿的江风。

蔡珺正借着烛火核对粮册,忽见陈二浑身水湿跪在帐前,怀里紧抱着个油纸包。

黄将军的回信。陈二冻得牙齿打颤,小的在江夏码头被巡船追,潜了半里水才上来......

蔡珺拆开油纸,里面是张染了茶渍的信笺,字迹歪斜却有力:愿为前驱,静候调遣。她抬头时,正与郭毅对视——烛火在他眼底跳着,像淬了火的刀尖。

北方急报来得比预想更快。

第七日卯时,孙大勇踢开帐门,腰间的百炼环首刀撞在门框上哐当作响:军侯!

袁绍那老匹夫被曹操打崩了!

审配跟田丰在大帐里抄起酒坛对砸,曹军趁机占了黎阳!

帐中正在擦拭长戟的高顺猛地抬头,铁手套捏得戟杆发出吱呀声:袁曹翻脸,咱们的北边......

召集军议。郭毅将狼皮大氅甩在肩上,靴跟在地上碾出半寸深的印子。

校场的点将台被晨霜覆盖时,玄甲营的核心将官已列成半弧。

孙大勇攥着马鞭第一个开口:末将请带三千骑夜袭许都!

曹操后方空虚,咱们抄了他的粮道——话音未落,他手腕一转,狼牙手串叮当作响,同时拍出腰间皮囊,倒出一座许都城防沙盘模型。

莽撞!高顺打断他,掌心按在腰间的铁剑上,铁手套在案几上压出五道凹痕,南阳防线刚筑了半段,若此时分兵北进,刘表若从江陵压过来......

先稳南线,再图北伐。郭毅突然开口,声如击磬,孙将军带三千骑去汝南,每日换三拨人敲战鼓,要让曹操以为咱们要断他兖州粮道。他转向高顺,高将军率两万步卒秘密开拔南阳,三天内必须在博望坡扎好营寨。

那书院的小子们?孙大勇挠了挠头。

让他们带着罗盘去画南阳地形图,误差不能超过半里。郭毅扯下腰间的玄甲令,再在叶县、舞阴设两个三十里烽燧加急递驿站,马厩里备足三十匹快马——打仗不是蛮干,得让情报比刀快。

将令传下时,暮色已漫进校场。

郭毅回到帅帐时,蔡珺正蹲在火盆边烤手,膝头摊着本《孙子兵法》。

烛火映得她的侧脸忽明忽暗:若曹操识破佯攻......

那就让他来。郭毅解下甲胄,指尖划过案头的玄甲营虎符,玄甲营的兵,从伍长到校尉,每人都在沙盘上推演过二十遍南阳战。

他曹操若敢来,我便让他看看,什么叫——

帐外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像暴雨砸在铁皮上。

两人同时抬头。

话音未落,帐帘被猛地掀开,浑身是汗的斥候跌跪在地上,铠甲第三片甲叶有被强弩射穿的裂痕,主公!

袁绍使者求见,说......说袁大将军被围在易京,只剩八百亲卫了!

郭毅的手指在虎符上顿住。

他望着帐外翻涌的暮色,想起前世边境的黎明——最暗的时候,往往是天光要破云的前奏。

备马。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玄甲令,金属触感透过掌心直抵心脏。

郭毅突然单膝跪地,玄甲令重重按在炭灰未熄的火盆边沿,烙出焦黑的虎头纹:传令三军——金属与灰烬摩擦的刺响截断所有杂音,玄甲营不是袁绍的援兵。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案头《孙子兵法》翻到火攻篇,我们要做收网的渔夫。

蔡珺起身替他系紧披风的带子,指尖在他喉结处停了停:当心。

我有数。郭毅转身时,军靴碾过地上的炭灰,火星噼啪炸开。

他推开帐门的瞬间,夜风卷着雪粒灌进来,模糊了蔡珺的视线——只能看见那道玄甲裹身的背影,像一柄终于出鞘的剑,朝着北方的暗夜里走去。

帐外,袁绍使者的马嘶声越来越近,捧着断裂的玉圭而来,马鞍旁挂着个用袁绍帅旗裹着的长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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