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铁骑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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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如纱幔笼罩白鹿岭,玄甲营三千铁骑的马蹄碾碎草叶时,露珠迸溅成细碎银光。

郭毅的玄铁剑在指节间翻转,剑刃擦过胸甲护心镜发出铮的锐响——这是改良自西域镔铁的百炼钢,比寻常环首刀硬三分。

他望着左侧山道上高顺的步兵方阵——那些裹着皮甲的身影正沿着山棱攀爬,每一步都踏得石屑飞溅,像一群沉默的黑蚁。

皮甲摩擦山石的沙沙声里,偶尔传来铁钩扎入岩缝的闷响。

这些从并州带出来的老兵,每人腰间都别着特制的鹤嘴锄——去年在雁门凿冰城时磨出的老茧还没褪。

军侯,左翼已入位。传令兵的声音混着山风灌进耳中。

郭毅扯了扯缰绳,黑马前蹄扬起又落下,在泥地上刨出个浅坑。

他从皮囊取出青铜望筒,镜片是用波斯商人带来的水晶磨制。

镜圈里清晰映出谷底曹军的炊烟——三缕直烟两缕斜烟,正是前世特种部队判断人数的暗号。

他侧头看向右边,王虎的轻骑正隐入林梢,马背上的短刀在雾里闪着冷光,像被揉碎的星子。中军跟紧。他压低声喝,玄甲下的肌肉绷成铁线。

前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他总习惯用指节敲战术板,此刻掌心却攒着把汗——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兴奋。

这具身体里流淌的,是一千八百年前的血,但脑子里装的,是现代特种部队的沙盘推演。

当斥候回报张辽前锋扎营十里外时,他就知道白鹿岭的窄谷要变成曹军的坟场了。三长两短的呼哨惊飞山雀后,埋伏在松林中的传令兵立即吹响牛角号。

这种用羌人技法制作的号角能传十里,比寻常号角省三成气力。

军侯!孙大勇的大嗓门从身后炸响。

这位骑兵统将的铠甲上还沾着昨夜擦甲油的香气,手中铁槊斜指苍穹,末将求为先锋!他的战马不安地绕着圈子,马尾扫过郭毅的玄甲,带起一串细碎的碰撞声。

郭毅回头,正撞进孙大勇眼里的灼光。

这汉子去年在草原追匈奴时,曾单骑冲阵砍翻三个千夫长,此刻额角的刀疤随着咧嘴笑一跳一跳:您说过,骑兵就是战场上的狼,得挑最肥的肉下口。

好。郭毅拍了拍他的肩甲,金属相击的闷响里藏着信任,你带前队,我压后。

等高顺的滚石砸下来,你就给我把张辽的旗砍了。

孙大勇的铁槊在头顶划出半轮银月:末将若砍不下那杆旗,提头来见!话音未落,他已拨转马头,带着亲卫纵马冲向前方——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郭毅的玄甲上,像颗颗黑褐色的勋章。

日头爬到中天时,山谷里飘起了炊烟。

郭毅伏在岩石后,能清晰听见曹军的喧哗。

那些带着沛国口音的骂娘声、火烤鹿肉的滋啦声、皮甲摩擦的沙沙声,像根根细针扎进他的耳膜。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哨——这是前世特种部队的战术哨,此刻正贴着他的皮肤发烫。报——斥候从树顶滑下来,膝盖擦破了皮,曹军前锋三千,已入谷口!

当先那将穿银甲,骑乌骓,是张辽!

郭毅的指节捏得发白。

前世读《三国志》时,张辽的名字总让他心头一紧——这是能八百破十万的猛人。

可此刻,这猛人正带着他的精锐往陷阱里钻。

他对着山梁方向打了个手势。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碗口粗的擂木裹着断枝从两侧山壁滚落,砸在曹军的皮盾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火油箭手的火箭随后而至,沾着松油的箭簇扎进帐篷,瞬间腾起冲天火光。杀——!高顺的吼声比号炮还响。

左翼步兵从谷口杀出,他们举着带倒刺的拒马枪,像一堵移动的铁墙。

曹军后队开始溃退,却被王虎的轻骑截住——那些短刀手专砍马腿,惨叫声里,人仰马翻的混乱像瘟疫般蔓延。

郭毅抽出玄铁剑,剑锋直指张辽的银甲:玄甲营!

随我冲阵!玄甲兵冲锋时呈锋矢阵,但第三排士兵突然变阵为鱼丽之阵。

这是郭毅根据《司马法》改良的三叠浪,去年在界桥让袁绍的弩兵吃了大吃亏。

他们的铠甲是郭毅改良过的,胸甲加了护心镜,腿甲减了两斤铁片,跑起来比普通步卒快三成。

此刻这些黑色的身影像离弦之箭,在火海里撕开一条血路。

孙大勇的铁槊最先捅进曹军后阵。

郭毅看见他的刀疤在火光里扭曲成狰狞的弧度,铁槊挑飞一个什长的头颅,血溅在他的护颈甲上,开出朵妖异的花。旗官!孙大勇突然暴喝,铁槊斜刺里挑出——那杆绣着张字的红旗应声而落,旗手的半张脸被铁槊带飞,只剩半截舌头在血沫里蠕动。

张辽的银甲终于动了。

他抽出腰间环首刀,刀身嗡鸣如龙吟,砍翻两个玄甲兵,朝着郭毅的方向杀来。

两人战马相撞,郭毅的玄铁剑架住张辽的环首刀,火星子溅在两人的护面上,烫得皮肤生疼。

好刀法!郭毅咧嘴笑,前世在格斗馆练了十年的反关节术突然涌上心头。

他手腕一翻,玄铁剑顺着张辽的刀背滑下,直取对方的软肋。

张辽惊觉不对,回刀格挡时慢了半拍——剑尖擦着他的护心镜划过,在银甲上留下道三寸长的划痕。

撤!张辽的暴喝混着烟火气。

郭毅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旋即拨转马头,带着残兵往谷口冲去。

可王虎的轻骑早等在那里,短刀砍断了最后几个曹军的马腿。

两个时辰后,山谷里的烟火渐歇。

郭毅踩着焦黑的帐篷布走向俘虏堆,玄甲上的血已经凝成暗褐色。

张辽的银甲被挑在枪尖上,像面褪色的旗帜。

俘虏里有个伍长抖得像筛糠,见郭毅走近,噗通跪下:军...军侯饶命!

曹...曹公本队还在汝南,五日后才到!

郭毅蹲下身,手指捏住那伍长的下巴:真的?小的不敢骗!伍长的眼泪混着血沫往下淌,昨夜还听见校尉说,要等粮草到齐才发兵

好。郭毅拍了拍他的脸,转身对王虎道:把降卒分编,愿留的发半饷,想走的给五斤粮食。他望向渐沉的日头,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传我将令,趁夜急行军!

夜幕降临时,玄甲营的篝火在山谷里星星点点。

蔡珺的马车碾着碎石驶进营地,车帘掀开时,她怀里的羊皮卷还带着墨香:韩阳的使者刚走。她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雀跃,韩公子愿率五千人,三日后在颍川会师。她递来的羊皮地图边缘有烧灼痕迹——这是用陈留蔡氏祖传的火漆封缄术处理过,遇水不晕,遇火不焚。

郭毅接过羊皮卷,烛火映得他眉峰发亮:来得正好。他展开地图,用炭笔在颍川位置画了个圈,若能在曹操主力抵达前拿下颍川,就能卡住他南下的咽喉。

主公。高顺突然开口。

这位步兵统将的甲胄擦得锃亮,连靴底的泥都刮得干干净净,末将有疑虑。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汝南,曹操用兵诡诈,若此战败是诱敌...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报——!斥候撞开帐帘的瞬间,郭毅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那斥候的衣襟被撕开半幅,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左肩划到右腰,血正顺着裤管滴在新铺的草席上。

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抖了三抖才挤出几个字:主...主公!

江陵方向急报——

帐中众人的呼吸同时一滞。

郭毅的玄铁剑当啷落地,震得烛火忽明忽暗。

他盯着斥候胸前染血的玄甲营标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说。

孙...孙统领所部,遭黄祖叛变袭击...斥候的声音越来越弱,五千精锐...折损过半...

帐外的夜风突然灌进来,吹灭了烛火。

黑暗里,郭毅听见蔡珺倒抽冷气的声音,高顺的甲片相撞声,王虎攥紧刀柄的闷响。

月光从帐缝里漏进来,照在那斥候的血脚上,像朵正在绽放的红牡丹。

传我将令。郭毅的声音沉得像块铁,点齐火把,集合众将。他弯腰拾起玄铁剑,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还有,他转头看向蔡珺,让医官来,救他。

蔡珺的手在黑暗里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还是凉的,却比任何时候都用力。

帐外,玄甲营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像道劈开夜幕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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