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清脆的碎裂声，是李白心爱的青皮酒葫芦被林霄慌乱中挥舞的烧火棍扫到了地上，葫芦撞在柴垛凸起的硬木上，顿时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所剩不多的劣酒“汩汩”地流了出来，混入地上的灰尘草屑。
“我的酒！”李白一声痛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眼睛死死盯着那正在“流血”的酒葫芦，脸上的狂怒瞬间被巨大的心疼取代。那酒葫芦虽不值钱，却是他随身多年的老伙计！
林霄也趁机喘着粗气退到墙角，拄着烧火棍，小腿还隐隐作痛，看着李白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嘴欠的毛病又犯了：“哎哟！诗仙息怒！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回头我‘霓裳阁’开张，请您喝‘月华特供’！绝对比您这‘工业酒精’……啊不，是您这琼浆玉液强百倍！”
“工业酒精？琼浆玉液？”李白猛地抬头，那双醉眼此刻红得像兔子，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和被彻底羞辱的悲愤！他指着林霄，手指都在哆嗦，“竖子！竖子！你……你毁我酒具！辱我诗名！如今还用这些……这些如同妖巫咒语般的污言秽语，持续亵渎这杯中神圣之物！贫道……贫道与你拼了！”
说着，他竟真的再次举起短剑（鞘），就要扑上来！
“等等！”林霄猛地大喝一声，声音之大，震得柴房嗡嗡作响。他脸上那点戏谑瞬间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点悲天悯人（装的）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白，语速极快：
“诗仙！您先别忙着拼命！我问您，您写诗是为了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让暴怒中的李白动作一滞。
“为了什么？”李白下意识地重复，随即傲然道，“自然是直抒胸臆！以诗言志！记录这天地之大美，人世之悲欢！”
“好！直抒胸臆！言志！”林霄用力一拍大腿（拍到了痛处，龇牙咧嘴），声音陡然拔高，“那您看看您现在！为了一口酒！为了一首诗是不是您教的！为了几句您听不懂的‘商业模式’！就气成这样？就要跟我这‘赘婿’在柴房里玩全武行？您这胸臆呢？您这气魄呢？您那‘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潇洒呢？都被这‘工业酒精’……啊呸，被这酒葫芦装着一起漏掉了吗？！”
“您这格局！小了！太小了！”林霄痛心疾首地摇头，仿佛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真正的‘直抒胸臆’，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狂放！是‘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傲骨！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气急败坏，追着人喊打喊杀！这叫‘情绪内耗’！严重拉低您的‘精神ROI’（投资回报率）！懂吗？”
“情绪……内耗？精神……肉爱？”李白彻底懵了，脑子被这一连串的“格局”、“ROI”砸得嗡嗡作响，满腔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发泄。
林霄趁热打铁，火力全开，对着这位千古诗仙开启了PUA（精神操控）模式，核心思想就一个：您格局小了，不配跟我讨论诗和远方（以及KTV）！
“您觉得我那首诗惊世骇俗？觉得我那‘霓裳阁’的点子是妖孽所为？”林霄嗤笑一声，带着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优越感，“那是因为您还停留在‘小作坊思维’！您写诗，是个人才华的‘单点爆发’！而我搞‘霓裳阁’，是要打造一个‘商业生态闭环’！是要用‘品牌势能’去‘赋能’整个长安城的时尚产业！是要建立一套‘可持续盈利模式’！这能一样吗？这维度都不一样！这叫‘降维打击’！您那点‘青莲剑歌’……哦不，诗才，在我这‘商业帝国’的蓝图面前，格局太小！不值一提！所以我才说‘KTV’没教过您这个调！因为您那套，太‘传统’！太‘低端’了！”
“小作坊思维？生态闭环？品牌势能？降维打击？传统？低端？”李白只觉得无数根钢针扎进脑子里，每一个词都像是对他毕生追求的终极侮辱！他引以为傲的诗才，他狂放不羁的个性，在这个满嘴跑骆驼的“赘婿”口中，竟然成了格局小、传统、低端的代名词？！
“你……你……”李白指着林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巨大的愤怒、被彻底否定的屈辱、以及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的茫然和无力感，如同三座大山，狠狠压垮了他！
“噗——！”
急怒攻心之下，李白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猩红溅落在他的素色道袍和地上的干草上，触目惊心！
“诗仙！”门外的柳福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就要冲进来。
“滚！”李白猛地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那眼神中的狂怒和悲凉，吓得柳福和健仆们连连后退。
他死死地盯着林霄，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屈辱，有困惑，还有一种仿佛看着深渊怪物的巨大惊悸。他弯腰，颤抖着捡起那裂开的酒葫芦，里面残存的劣酒混着他的血，滴落在地。
“柳七郎……”李白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疲惫和……一丝决绝，“今日之辱，贫道……记下了！他日……山水有相逢！但愿……但愿那时，你这‘商业帝国’的蓝图，还未被你这满口‘格局’、‘降维’的妖言……反噬己身！”
说完，他再不看林霄一眼，紧紧攥着那破碎的酒葫芦，踉跄着冲出柴房，脚步虚浮，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萧索落寞，哪还有半分诗仙的狂放潇洒？
“诗仙！诗仙您慢走！有空常来交流‘用户痛点’啊！”林霄还不忘在背后补了一刀，声音洪亮。
李白的身影猛地一顿，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几乎是逃离般消失在柴房外的夜色中。
“呼……”看着李白消失，林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通嘴炮输出，看似威风，实则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万一李白真不管不顾一剑捅过来，他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不过，效果拔群！成功气走了这个刨根问底的麻烦精！
他揉了揉还在疼的小腿，龇牙咧嘴。这时，柳福战战兢兢地扒着门框探进头来，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的茫然和恐惧。
“七……七郎君……诗仙他……”
“走了！被我一番‘格局论’醍醐灌顶，羞愧难当，吐血三升，掩面而去了！”林霄没好气地挥挥手，“别废话！笔墨伺候！老子刚才被诗仙这一番‘物理交流’，‘灵感’如同黄河之水天上来！挡都挡不住！‘霓裳阁’的章程，今晚必成！”
柳福：“……”（再次遭受精神暴击，CPU过热警告）
打发走了魂不守舍的柳福，柴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林霄看着小几上铺开的宣纸，还有旁边那碟冷掉的点心。刚才把李白喷到吐血，虽然解气，但公主的任务还是得糊弄过去。
他提起笔，深吸一口气。既然李白都被他用“格局”和“降维打击”喷走了，那这章程，也得贯彻这种“不明觉厉”的风格！
他大笔一挥，在宣纸顶端写下三个狂放的大字：
**《霓裳破局赋》——柳七郎泣血奉公主殿下雅鉴》**
这标题，够唬人！够悲情！够“格局”！
然后，他开始挥毫泼墨，将昨天在布行喷柳福的那些碎片，加上刚才喷李白的“高论”，用半文半白、夹杂着大量自创黑话的“柳氏风格”疯狂输出：
**“盖闻商贾之道，贵在破局！破何局？破‘柳记’之朽局也！”**（开宗明义，先踩一脚柳家）
**“旧法守成，如老牛拉破车，行于泥泞西市，与贩夫走卒争蝇头之利，此‘下沉红海’之困也！何解？唯有‘升维’，拥抱‘东市蓝海’！”**（红海蓝海安排上）
**“故，立‘霓裳阁’！此名号，非‘柳记’之土鳖可比，乃‘品牌溢价’之始也！门庭需阔，灯火需明，务使贵人未入其门，先觉其‘贵气逼人’！”**（强调品牌和门面）
**“货品之道，在精不在多！设‘月华’系列，每月仅推一款！或纹样新奇，或染色独到（如‘性冷淡’之莫兰迪色），营造‘稀缺性’，激发‘装逼刚需’！非‘贵宾’不得购也！”**（饥饿营销 VIP制度核心）
**“何谓‘贵宾’？年购百匹上等料，或存五百贯于阁中，赠‘霓裳玉牌’！持此牌者，享‘月华’优先购、‘品鉴雅集’（备好酒好点心）、顶级裁缝‘一对一尊享服务’！此乃‘私域流量池’之构建，‘用户粘性’之锁死也！”**（详细说明VIP权益）
**“西市‘柳记’？留之！专售廉价货、压仓底之陈货，满足‘下沉市场’之‘价格敏感型客户’！与‘霓裳阁’形成‘高低搭配’，互不干扰，此‘生态闭环’之雏形也！”**（处理旧产业）
**“至于账目、采买……”**林霄笔锋一转，眼神闪过一丝狡黠，**“需引入‘第三方审计’，严防‘柳福式开源节流’！成本控制乃‘帝国’根基，不可不察！公主殿下慧眼如炬，定有良策！”**（顺手给柳福挖坑，把查账的皮球踢给公主）
**“嗟乎！破旧立新，必有阵痛！然，唯大格局者，能见‘蓝海’之浩瀚！唯大魄力者，能行‘降维’之伟业！七郎不才，愿为殿下‘霓裳破局’之‘战略抓手’，点石成金，共创‘商业帝国’之辉煌！谨呈陋见，伏惟殿下圣裁！”**（最后上价值，拍马屁，扣回“格局”和“降维”）
洋洋洒洒，鬼画符般的狂草写满了两大张宣纸。林霄扔下笔，看着自己这份集胡说八道、现代黑话、挖坑甩锅、狂拍马屁于一体的“旷世奇文”，满意地点点头。
“搞定！这玩意儿，够‘沉浸式’！够‘颠覆性’！够让公主殿下……嗯，眼前一亮或者眼前一黑吧？”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抓起一块冷点心塞进嘴里，“柳福！柳福！死哪去了？章程写完了！快给老子弄点热的来！顺便……把门口那滩诗仙吐的血清理一下！看着晦气！影响本‘战略抓手’明天去玉真观搞钱的‘能量场’！”
门外，偷听半晌、已经被这“旷世奇文”彻底震碎三观的柳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柴房顶，喃喃道：
“格局……降维……抓手……能量场……苍天啊……这妖孽写的到底是什么天书啊……”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