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见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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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豆子很快回来了,怀里揣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粗糙小陶瓶,一股浓烈刺鼻的劣质酒气直冲林霄的鼻腔。这玩意儿,搁他以前在KTV,连洗杯子都嫌掉价。但现在,它就是救命稻草,是助燃剂!

“谢了!”林霄毫不犹豫地拔开塞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几大口。辛辣、灼烧的感觉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也点燃了他心底那股孤注一掷的疯狂。劣酒的酸涩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毫不在意,抹了把嘴,眼神里最后那点犹豫也被烧成了灰烬。他一把扯下那件霉味冲天的破外袍,只穿着里面半干的粗麻单衣——湿漉漉、沾着泥点,头发凌乱贴在额角,落魄得像条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野狗。

“让让!借光!麻烦让让!”他深吸一口气,借着酒劲,爆发出在夜场里穿梭送酒练就的敏捷和厚脸皮,像一枚蛮横的楔子,硬生生从拥挤得密不透风的人墙里往里钻。抱怨声、斥骂声在耳边响起,夹杂着“哪来的疯子”、“臭死了”的鄙夷,他充耳不闻,目标只有一个——那张被无数目光聚焦的中央席案!

近了!更近了!

席上,李白刚刚吟罢一首新作,正是酒酣耳热、意气风发之时。他身形微晃,宽大的袍袖带着酒渍,一手执着玉杯,一手随意地搭在凭几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狂醉意的眼睛,此刻正扫视着满堂痴迷的崇拜者,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巅峰快感。周围的文士名流们或抚掌赞叹,或摇头晃脑地品味,或忙着举杯相敬,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就在这满堂喝彩的声浪即将达到最高峰,所有人都沉浸在诗仙营造的意境中不可自拔之际——

“砰!”

一声刺耳、突兀、带着破罐子破摔劲头的拍案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

整个二楼瞬间一静!

所有的目光,惊愕的、厌恶的、好奇的,齐刷刷地聚焦到声音的源头——那个不知何时挤到席前,浑身湿透、散发着一股廉价酒气和淡淡河泥腥臊味的年轻人身上。他脸色因酒力和寒冷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烧着两团幽火。

李白捻着胡须的手顿住了,带着醉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困惑地看向这个搅乱他盛宴的“不速之客”。

林霄无视了四面八方射来的、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也忽略了席上那些贵人们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属于KTV金牌少爷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属于柳七郎的懦弱被彻底碾碎。他猛地抄起席边一个不知谁遗落的半满酒壶,仰头又是狠狠一大口,劣酒的辛辣激得他喉咙发紧,却更添了几分不顾一切的癫狂。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股混杂着前世今生憋屈、不甘和此刻破釜沉舟的狠厉,借着酒意,化作一声带着金石之音的、近乎嘶吼的长吟,压过了全场死寂的余音:

“君——不——见——!”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砸在铜钟上,嗡鸣作响,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悲怆?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原句气势磅礴,但林霄需要更贴合“酒局”)

他脑中电光石火,顶级少爷的临场应变和多年浸淫在酒色场所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出!原句?去他娘的原句!老子要的是炸场!要的是让这帮唐朝土鳖见识见识什么叫“KTV劝酒令”的终极进化版!

他手臂猛地一挥,酒壶里的残酒泼洒出来,在油腻的地板上溅开点点浑浊的水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属于底层挣扎者的狂放:

“君不见,金樽美酒斗十千,小妹倒酒论杯干!”

(将原句“玉盘珍羞直万钱”改为更直白、更市井、更指向酒局核心的“小妹倒酒”,点明价值)

他踉跄着往前又踏了一步,逼近席案,目光灼灼地钉在李白那张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脸上,仿佛要穿透那千古诗仙的光环: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

(保留原句豪迈,点出李白好友,增强代入感)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声音带上了一种更接地气的、近乎吆喝的市井腔调,将原诗中那些遥远的意象,硬生生拽进了长安城最喧嚣的酒楼: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原句“将进酒,杯莫停”改为更直白行动指令“换美酒”,“万古愁”保留诗眼)

最后一句吼完,整个旗亭酒楼二楼,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落针可闻。

先前所有的喧哗、赞叹、杯盏碰撞声,全都消失了。只有窗外隐隐传来的市井嘈杂,更衬得楼内这片死寂诡异无比。

席上那些刚才还摇头晃脑的名士们,此刻个个表情凝固,嘴巴微张,眼神呆滞,仿佛集体被施了定身咒。有人手中的象牙箸“啪嗒”一声掉在食案上,滚落在地,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而李白——

这位名满天下、狂放不羁的诗仙,此刻脸上的醉意和疏狂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握着玉杯的手指猛地一颤!

“哐当——!”

一声脆响!

那只价值不菲的玉杯,竟从他指间滑落,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晶莹的碎片和琥珀色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李白却浑然不觉。他那双阅尽千帆、写尽人间悲欢的醉眼,此刻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眼前这个形容狼狈的年轻人,瞳孔深处是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那是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震撼,一种看到煌煌天威般的敬畏,一种仿佛被某种亘古洪荒之力迎面撞击的失魂落魄!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几个带着颤抖和巨大困惑的字音:

“此诗……此诗气象……何以……何以至此?!”

声音干涩,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眼前这落魄青年吼出的诗句,其格局之宏大,意境之苍茫,情感之奔放浓烈,尤其是那种视千金如粪土、只求一醉方休的极致狂放,竟让他这个以豪放著称的诗仙,都感到了灵魂深处的战栗!这绝非寻常才情所能为!

满堂死寂中,林霄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是赌赢了的巨大刺激,是压抑后爆发的极致快感!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晃了晃手里那个空空如也的破酒壶,劣酒的辛辣还在喉咙里烧着,他对着那位失魂落魄的诗仙,用一种混杂着戏谑、挑衅和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调侃,轻笑着,一字一句地问道:

“李诗仙,KTV里……没教过您这个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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