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琴键上的倒计时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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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房的门在身后轻掩时,林昭容指尖还残留着怀表齿轮的铜锈味。

她将谱架推到月光能照到的位置,琴凳上的羊毛垫被压出凹陷——这是祖父退休前常坐的位置,藤条缝隙里还嵌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

要从第三乐章开始吗?顾实秋把保温杯放在谱架旁,杯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注意到她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像前世术后恢复期时那样。

林昭容没有说话,只是将《月光奏鸣曲》的琴谱翻到变奏段。

黑白琴键在她手下流淌出清冽的旋律,月光穿过窗棂,在她发间织出银网。

顾实秋倚着琴盖,目光从她微颤的睫毛移到交叠的手腕——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前世他亲手用纱布缠过七次,每道褶皱都刻着2023年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旋律突然卡住。

林昭容的右手小指像被无形的线扯了一下,重重砸在C小调的升半音上。

琴音裂成碎片,她猛地攥紧拳头抵在胸口,额角渗出细汗。

昭容?顾实秋三步跨到琴凳边,手指刚触到她发冷的手背,就被她反握住。

没事,她扯出个比哭还淡的笑,刚才...突然想起祖父教我转调时,总说手腕要像蝴蝶振翅。

可能最近练太猛,有点僵。

但顾实秋的目光落在谱架最底层未完成的乐章上。

泛黄的纸页边缘卷着毛边,第17小节的休止符被铅笔反复描摹,几乎要戳破纸背——这和前世车祸前他在医院床头柜上看到的那页,连折痕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被擦了又写的变调标记:昭容,明天的钢琴比赛...我们可以推迟。

不行。林昭容抽回手,将谱页理齐,这是祖父生前最后一次指导的曲目,周教授说要在比赛上做古典与流行的融合示范。她抬头时,眼底有星子在晃,而且...她指腹摩挲着琴键上的雕花,我总觉得,这次弹完,有些事就能放下了。

顾实秋没再说话。

他弯腰调整琴凳高度时,瞥见她左手背的血管正不规律地跳动——那是神经损伤的征兆,前世医生说过,这种抽搐会从指尖开始,像藤蔓一样爬满整条手臂。

比赛当天的聚光灯比顾实秋记忆中更刺眼。

他坐在钢琴边,能闻到林昭容裙角飘来的茉莉香——和前世金曲奖她坠楼前,发间别着的那朵一模一样。

观众席的嘈杂声被耳麦过滤成模糊的嗡鸣,他低头调试伴奏谱,突然听见后台小杨的声音:顾哥,音响系统检测到异常频率,0.5赫兹

正常演奏。顾实秋打断他,余光瞥见林昭容向他点头。

琴键按下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昨夜在琴房,她指尖抽搐时,怀表齿轮的转动声和变调的琴音重叠成了同一个节奏。

高潮段的和弦刚扬起,舞台灯光骤然闪烁。

顾实秋耳麦里炸开刺耳鸣响,像是有人拿钻头在钻他的太阳穴——那是昨天声波发射器攻击侵权服务器时,监控屏幕上荡开的涟漪频率。

昭容!他下意识转头,正看见她的右手悬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制地蜷缩成爪。

聚光灯下,她的脸白得像张琴谱,可唇角还挂着笑。

下一秒,她的左手突然按上琴键,用降B大调强行续上了被打断的旋律,右手则藏在琴盖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观众席的掌声像炸雷。

顾实秋的手背全是冷汗,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林昭容手腕脉搏的震颤频率完全重合。

后台更衣室的镜子蒙着水雾,林昭容的右手还在抖。

她掀开琴谱衬页,变调标记的位置被红笔圈成密麻的小点:这些转调...和蓝海大厦的倒计时闪烁节奏。她抬头,眼睛亮得吓人,每分钟十七次,和2015年那个晚上一模一样。

顾实秋将录音笔贴在她手腕上。

设备里传出的脉搏声,和他手机里存着的未来信使——前世陈社长病房里那台诡异仪器的声波数据,在频谱仪上重叠成完全一致的波形。

他们在同步你的神经频率。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用声波干扰你的运动神经,就像1983年那些被烧毁的乐谱...

是重演!

周教授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

老人踉跄着冲进来,怀里抱着个铜制齿轮模型——正是林昭容昨夜用的那只怀表的放大版。1983年,有人往琴房暖气管道里灌低频声波,导致你祖父演奏时手部痉挛,乐谱被误当废纸烧掉。他颤抖着转动齿轮,现在的变调标记,和当年暖气阀的震动频率...分毫不差!

林昭容突然抓住老人的手:爷爷,当年的目标是乐谱,这次...

是你的身体。顾实秋将微型频谱仪塞进她耳中,下次演出,跟着我的钢琴声波走。

他们用0.5赫兹干扰,我就用1.2赫兹对冲。他望着窗外,蓝海科技大厦的霓虹2015正在闪烁,但昭容,我需要你答应我...

话没说完,林昭容的指尖突然又开始抽搐。

这次比昨夜更剧烈,她整个人踉跄着撞向衣柜,金属挂杆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顾实秋接住她时,摸到她后颈全是冷汗,体温烫得惊人。

我没事...她勉强扯出个笑,可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出卖了她,可能...可能是刚才太紧张...

但顾实秋知道,那不是紧张。

前世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2015年金曲奖当晚,林昭容也是这样,说手腕酸,说想出去透透气。

然后他看着她走向阳台,霓虹2015的光落在她背上,像给她披了件血红色的寿衣。

去医院。他不容置疑地抱起她,现在。

林昭容想挣扎,却发现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望着顾实秋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琴房里,他盯着她未完成乐章时的眼神——那不是担忧,是恐惧,是前世看着她坠楼时,刻在骨髓里的恐惧。

好。她轻声说,任由他将自己裹进外套。

路过更衣室镜子时,她瞥见自己苍白的脸,和镜中蓝海大厦的2015倒计时重叠在一起。

而在她们看不见的角落,更衣室的空调出风口微微震动,0.5赫兹的声波正随着冷气蔓延,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林昭容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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