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金曲奖颁奖礼后台，顾实秋的指尖在声波干扰器的调试键上顿了顿。
舞台另一侧，林昭容正对着化妆镜调整珍珠耳坠，镜中倒影里，她无名指上那枚齿轮戒指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他用改造声波器时剩下的钛合金齿轮打的，内侧刻着“昭容”二字。
“又在发呆？”林昭容转身，钢琴家特有的修长手指抚过他后颈，“祖父说过，真正的艺术永远不会被声波扭曲。”她的指腹蹭过他手腕上未消的淤青，那是昨夜在医院调试设备时被仪器夹的，“就像这枚戒指，齿轮卡进齿槽的瞬间，就注定要一起转完所有圈数。”
顾实秋喉结动了动，将干扰器最后一个零件按进舞台暗格。
前世此时，他正攥着被蓝海篡改的获奖名单在后台发抖，而林昭容的钢琴协奏曲母带，此刻应该正躺在他定制的防磁保险箱里——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在重生后的每个深夜复刻的。
“最佳新人奖得主——”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幕布传来，顾实秋的呼吸骤然收紧。
他看见林昭容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那是她弹快节奏曲目前的习惯性动作。
变故来得比预想中早。
第一声走调的钢琴音刺破礼堂穹顶时，前排的老乐评人猛地站起来。
顾实秋盯着后台监控屏，果然看见舞台两侧的音响面板泛起幽蓝的光——那是蓝海远程操控的信号。
下一秒，熟悉的旋律混着电流杂音炸响全场：“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是《青花瓷2.0》的盗版混剪。
前世这曲被蓝海买通的歌手翻唱后，他的原创署名被改成了“合作创作”。
“启动反制。”顾实秋对着耳麦低吼，指尖按下干扰器的红色按钮。
舞台大屏幕应声亮起，陈社长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画面让全场倒吸冷气——老人的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床头电子屏的心率正随着音响里的噪音疯狂跳动，“这是蓝海科技用声波武器折磨原创者的证据。”他的声音通过舞台麦克风扩散，“各位，现在播放的每一秒，都是他们对艺术的凌迟。”
林昭容已经走到钢琴前。
她坐下时，尾椎传来的钝痛让睫毛轻颤——那是前世坠楼留下的旧伤。
但当她的手指触到琴键，所有疼痛都化作了力量。
《起风了》的前奏如清泉漫过混乱的声浪，可才弹到第二小节，她的指甲突然掐进掌心——那股熟悉的共振波又出现了，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脊椎，是蓝海的声波武器在反噬。
“昭容！”顾实秋冲上台，指尖在黑键上飞掠。
前世未发布的《逆时重生》变奏曲从他指下涌出，这是他专为对抗声波武器写的曲子，每个音符的频率都精确计算过。
两种声浪在礼堂半空碰撞，水晶灯剧烈摇晃，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够了！”
周教授的声音像一记重锤。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作曲家不知何时冲上舞台，他手里攥着块铜制怀表，表盖已经被砸开，露出里面刻满细密纹路的齿轮。
“1983年《瓷韵》的原始声纹密钥，就藏在这表壳夹层里！”他将怀表砸向最近的音响，金属撞击声与钢琴声瞬间融合成某种奇异的共振。
“轰——”
左侧音响率先爆出火花。
接着是舞台中央的调音台，右侧的追光灯，所有被蓝海动过手脚的设备都冒出青烟。
大屏幕上，蓝海科技的倒计时数字“23:59”刚跳到“23:58”，就随着迸溅的火星支离破碎。
灯光重新亮起时，林昭容正攥着顾实秋的手腕。
他的白衬衫被汗浸透，却仍护着她后腰的旧伤。
观众席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顾实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所有评委席都站了起来，连向来严苛的金曲奖主席都红着眼眶鼓掌。
“看。”林昭容轻声说。
她的指尖抚过他别在西装内袋的笔记本，扉页在舞台灯光下泛着暖黄的光——每首他创作的曲目标题后，都多了行小字“实秋篇”。
那是他昨夜在医院，趁她睡着时逐页添上的。
“这次，他们偷不走了。”顾实秋低头，额头抵着她的，“永远偷不走。”
礼堂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一片金叶飘进半开的窗户，轻轻落在林昭容脚边。
她弯腰拾起时，瞥见叶底用铅笔写的小字：“12月31日23:59，顶楼见——这次换我等你。”
后台休息室内，赵律师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扫了眼短信，抬头看向正被记者围住的顾实秋，又瞥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
梧桐叶的影子落在她手机屏幕上，将短信里的“顶楼”二字，衬得像朵即将绽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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