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水晶灯在头顶晃出光斑，顾实秋刚接过张导演递来的烫金合同，右耳突然像被细针猛扎了一下。
他下意识捂住耳郭，余光扫过宴会厅角落的空调外机——金属百叶窗正随着某种低频震动微微颤动，频率慢得几乎不可见。
顾老师？张导演的声音带着喜气，西装前襟还沾着追安保时蹭的灰，台长说下月华清校庆演唱会的主舞台给您留着，这合同您看看...
张导，能借下频率仪吗？顾实秋打断他，指节抵着太阳穴。
前世被声波炸弹炸穿耳膜前，他也有过这种蜂鸣般的耳鸣——当时助理说那是压力太大，现在他闻得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金属电离味，和前世实验室里声波武器启动前的气味一模一样。
张导演愣了两秒，立刻冲场务喊：小吴！
把后台的频谱仪拿过来！
林昭容的手搭上他后背，带着钢琴家特有的温凉触感：你脸色发白。她的发梢扫过他耳垂，声音轻得像琴键上的泛音，是那个共振的问题？
顾实秋没说话。
频谱仪递来时，他直接对准空调外机。
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让他瞳孔微缩——0.5Hz的低频共振，和前世蓝海科技在音乐会上测试的声波干扰器参数分毫不差。
昭容，跟我回琴房。他把合同塞进林昭容怀里，转身时瞥见李明正站在宴会厅门口。
那个总爱穿定制西装的学长此刻领口微敞，右手不自然地压着内袋，见他望过来，喉结动了动，迅速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琴房的檀木窗半开着，梧桐叶的影子落在谱架上。
林昭容刚推开门就顿住脚步——她亲手装订的《起风了》乐谱摊在琴凳上，原本用红笔圈注的变调标记全被替换成了细小的螺旋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声纹编码。顾实秋的声音冷得像琴弦，他抽出随身带的紫光灯一照，谱纸上的纹路立刻显出完整的声纹图谱，蓝海科技2012年才量产的声纹加密技术，李明从哪弄来的？
林昭容指尖轻轻抚过被篡改的谱线，指甲盖在降E大调的位置压出白痕：昨晚庆功宴前，我把乐谱锁在琴柜里了。她抬头时眼尾微挑，钥匙只有我们俩有。
顾实秋没接话。
他从琴箱里取出频谱仪，将乐谱凑近探头。
屏幕上的波形刚一跳出，他就扯住林昭容手腕：和李明内袋里的芯片编号吻合。前世车祸现场，他在碎片里捡到过同样编号的芯片，当时警察说那是车载导航零件，现在想来，分明是声波武器的信号接收器。
咚！
调试间的门被撞开，小杰的鸭舌帽歪在脑后，手里攥着主控电脑的连接线：顾老师！
声纹防火墙被覆盖了！
我刚想改回权限，系统提示需要......
需要李明的声纹认证。顾实秋蹲下掀开调音台面板，电源接口处多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这是声波接收器，和商场炸弹的触发装置同源。他指尖划过金属片边缘的刻痕，蓝海科技2010年的工艺，连焊锡点都是三角形的。
林昭容突然按住他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掐出印子：你刚才在宴会厅的耳鸣，是声波武器的前兆。她另一只手按在他耳后，低频共振会损伤耳蜗，严重的话......
正好试试前世研发的声纹反相算法。顾实秋抽回手，走向钢琴。
琴盖掀开时，齿轮戒指在月光下闪了闪——那是他前世为防抄袭设计的，每个齿痕对应不同频率的震动。
他按下《瓷韵》的副歌和弦，琴音像碎玉般溅开。
频谱仪的屏幕突然剧烈跳动，原本覆盖在防火墙上的声纹编码被声波震得支离破碎。
林昭容凑近看，发现每道声波的波峰波谷都和顾实秋戒指的齿痕完美重合——这根本不是普通弹奏，是用琴键当武器，用声波做刀刃。
叮——
最后一行加密代码消失的瞬间，李明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躲在后台储物间，看着屏幕上突然亮起的倒计时——校庆还剩23天，发件人显示是未知设备。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衬衫，他想起顾实秋掀开琴盖时的眼神，像极了前世车祸后，那个本该死去的人从重症监护室里望过来的目光。
顾老师！小杰举着U盘冲进来，防火墙修好了！
不过......他挠了挠后脑勺，这U盘的存储日期显示是2015年3月24日，我检查过，不是系统错误。
顾实秋接过U盘，齿轮戒指在金属外壳上投下阴影。
2015年3月24日，是前世他发现蓝海科技抄袭证据的日子，那天晚上，他的车在环路上突然失控......
林昭容把乐谱重新锁进琴柜，转身时看见他盯着U盘的眼神。
她走过去，将他冰凉的手裹进自己掌心：这次他们没机会了。
昭容，顾实秋突然开口，校庆那天，备用音响的声纹认证......他顿了顿，低头用拇指摩挲她指节，记得提前三天换密钥。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起，掠过琴房的窗棂。
远处传来宿管阿姨锁楼的哨声，而在城市另一端的蓝海大厦，电子屏的倒计时重新亮起，数字23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