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诚签完合同的钢笔当啷掉在大理石地面上时，他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衬衫领滑进脊椎。
那声脆响像根针，精准扎破了满室紧绷的空气——直到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刺啦电流声，他才猛地惊跳起来，指尖在触控板上乱划，屏幕却诡异地蓝成一片，血红色的倒计时从59:59开始跳动。
系统检测到非法代码注入！机械音混着警报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陈立诚踉跄着去拔电源插头，却被顾实秋抢先一步按住手背。
青年指节冷得像块冰，却带着种让人无法挣脱的力道：陈总别急，这是《重生》协议的后手。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把淬过毒的刀，我在倒计时程序里嵌入了反向追踪模块——您猜，这些代码会顺着你们的数据链，爬回谁的服务器？
杨律师！陈立诚突然拔高声音，喉结剧烈滚动，去机房！
断了他们的网络！
穿西装的杨律师早攥着手机冲了出去，油光水滑的背头都散了几缕。
他刚摸到服务器机房的门把手，后颈突然一凉——林昭容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频谱仪的金属探头正抵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别动。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尾音却带着钢琴家特有的精准，您衬衫里的接收器，正在接收顾先生的脑波频率。
杨律师僵在原地，喉结动了动：小丫头懂什么
懂你们在版权认证芯片里，藏了声纹接收器。林昭容指尖轻敲频谱仪屏幕，绿色波纹正随着顾实秋的呼吸起伏，上周三凌晨三点，王大海在顶层会议室说要让顾实秋的每首歌都变成提线木偶时，用的就是这种型号。她顿了顿，眼尾泛红却笑意清冽，您说，要是这频率突然紊乱...您的心脏受得了吗？
杨律师的手从门把上慢慢垂下来，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
我...我也是被逼的。缩在墙角的小周突然开口，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这孩子眼眶通红，指节捏得发白，王总让人把数据后门嵌在合同里，说不照做就...就把我给奶奶治病的账单寄到学校。他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我本来想等签完合同就删数据的，可顾学长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像大二那年我电子琴坏了，你蹲在琴房帮我修了三个小时...
顾实秋弯腰捡起小周的手机，删除指令的对话框还亮着。
他拇指在发送键上轻轻一按，屏幕瞬间黑了下去。现在删也来得及。青年声音放软了些，你奶奶的医药费，我让助理明天送到医院——用蓝海科技的名义。
小周猛地抬头，睫毛上挂着泪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知道被威胁的滋味。顾实秋转身走向主控台，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前世有人用我最在意的人威胁我，这一世...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他将加密U盘插入主控台的瞬间，监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
王大海的声音混着电流声炸响：...陈总签合同时，把声纹接收器伪装成版权认证芯片，等顾实秋交歌就启动脑波采集——他那些金曲的创作频率，够我们炒十次AI作曲概念了！
陈立诚的脸刷地白了，扶着桌子的手直抖：这些接收器是直接连到王总的私人服务器！
所以我在每个接收器里，都埋了反向脑波发射器。顾实秋将密钥投影在幕布上，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现在所有接收器都在接收我的脑波，包括他办公室的音响系统——要不要试试用《瓷韵》的频率，让王大海的年度颁奖礼变成人肉沙锤表演？
林昭容的钢琴声恰在此时漫过来，清冽如破冰的春水。
陈立诚望着投影幕上的密钥，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接话。
顾先生。杨律师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股狠劲。
他不知何时摸回了新签的合同，泛黄的纸页被攥出褶皱，您刚才说的第43条...修改记录？他指尖猛地戳向合同末尾，可第43条的修改权，从来都属于蓝海科技。
顾实秋的手指在主控台上顿了顿。
他转头看向杨律师，对方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光——那是发现漏洞的兴奋，是准备反咬一口的狰狞。
钢琴声突然拔高一个调，像根银针刺破了凝滞的空气。
林昭容抬头看他，眼尾的红与前世坠楼前如出一辙，却多了分势在必得的锐利。
那就让他们看看。顾实秋低头按下播放键，《起风了》的前奏混着警报声、警笛声、还有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录音棚里翻涌成海，什么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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