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演撞开控制室门时,额角的汗珠子正顺着下巴砸在领口,右手攥着的对讲机还在滋滋响:“顾老师!升降台液压系统又出问题了!这次是《珊瑚海》的旋律频率——”他喉结剧烈滚动,“技术组说压力阀的震颤频率跟副歌和弦对上了!”
顾实秋的指尖在频谱仪上快速划过,显示屏的蓝光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
前世明远科技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突然闪现在脑海:2012年冬季,某选秀舞台因《童话》副歌的440Hz频率引发液压管共振,最终导致升降台倾斜。
他按下扫描键,绿色波形图里突然窜出几缕暗紫色毛刺:“不对,刘明把污染源换成了《起风了》的12Hz低频段。”他的声音陡然沉下去,“这种频率专门针对金属共振,普通消音设备根本拦不住。”
“舞台在晃!”观众席传来尖叫,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顾实秋猛地抬头,透过监控屏看见升降台的金属支架正随着小丽的高音微微震颤,像被风吹动的芦苇秆。
林昭容的指尖在另一台频谱仪上翻飞,发绳不知何时散了,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共振频率在叠加!和2017年芒果台跨年晚会坍塌那次……”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前世那个暴雨夜,顾实秋被车撞飞时,她正是在追着喊这句话。
顾实秋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抓起墙角那把黑色电吉他,琴箱上还留着上午排练时蹭的口红印(是林昭容帮他调弦时不小心沾的)。
“把《倔强》的副歌节奏导进液压系统!”他扯掉吉他线,直接怼进升降台控制箱的音频接口,“五月天的鼓点频率能打乱金属共振周期——昭容,帮我卡准小节线!”
林昭容的手指在电子琴上翻飞,C大调的和弦像子弹般射进空气。
顾实秋的吉他弦震颤起来,第一下扫弦就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昭容的琴谱哗啦啦翻页。
液压管的嗡鸣声突然变调,像被掐住脖子的野兽,逐渐弱成细不可闻的叹息。
当最后一个降B和弦收尾时,监控屏里的金属支架终于静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次的陷阱比预想复杂。”顾实秋蹲在调音台前,用指甲挑开声卡后盖。
红色的反向声纹代码像毒蛇般盘踞在芯片上,“刘明在《青花瓷2.0》的声纹里动了手脚,反向频率既能干扰人声,又能触发机械故障——”他突然顿住,余光瞥见操作间角落的技术总监小杰。
那男人正攥着工牌发抖,额头的汗把工牌上的照片都洇花了。
“我、我没想害你们!”小杰突然“扑通”跪在地上,膝盖撞在瓷砖上的闷响惊得林昭容一颤。
他扯着顾实秋的裤脚,指缝里全是泥:“刘明说要曝光我……我帮他改过前三届选手的声纹数据,把跑调的部分修得跟原唱似的。他说要是不配合,就把我做假的证据捅给音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我真不知道会出人命!刚才液压管的螺丝,是我松的……”
“小丽准备第二次演唱!”场务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
顾实秋刚要开口,头顶的聚光灯突然“啪”地变成刺目的红色。
林昭容的频谱仪疯狂跳动,屏幕都快被紫色波纹撑破:“次声波!是《蜗牛》的声纹频率!”她抓起桌上的声纹净化器对准主控台,“这种频率能引起人体内脏震颤,观众席要出乱子了——”
顾实秋扯过净化器的操作面板,指尖在按键上翻飞如蝶。
“用《夜空中最亮的星》覆盖!”他按下播放键,淡蓝色的净化波从仪器里涌出来,像给整个舞台罩了层透明的茧。
原本躁动的观众席渐渐安静,有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揉着太阳穴嘟囔:“刚才怎么突然心慌?现在好多了……”
陈导演凑过来看监控,额头的皱纹都舒展了:“神了!液压表归零,声纹污染率降到0.1%——”他的话被顾实秋突然绷紧的后背截住。
“小杰。”顾实秋转身,目光像刀尖似的扎在那男人手腕上,“你腕表的震动频率,和刘明上周在后台的录音完全匹配。”他摸出手机调出一段音频,机械的“滴答”声混着模糊的男声:“……今晚十点,把液压管螺丝松两圈。”而小杰腕间的银色手表,正随着这段录音同步轻颤。
小杰的脸瞬间煞白。
他猛地跳起来撞开后门,工牌“啪”地摔在地上,照片里的笑脸裂成两半。
“他威胁要……”他的喊叫被风撕碎,只余下走廊里渐远的脚步声。
顾实秋摸出声纹定位器,红色光点在监控屏上闪烁,最终停在舞台下方的储物间方向。
“别追。”他按住想冲出去的林昭容,“他身上带着污染波发射器,别让那些频率蹭到你的声带。”
林昭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袖口。
透过半开的门,能看见舞台中央的小丽正抱着话筒做准备,追光灯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
陈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所有设备检测完毕!现在进入终极对决——”
话音未落,全场灯光骤灭。
黑暗中,顾实秋摸到林昭容冰凉的手。
他听见后台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有人在调试某种仪器。
而在更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声纹频率正顺着通风管道爬进来,带着前世实验室里那股冷冽的消毒水味——是刘明的声音,带着笑意,又像淬了毒:“顾老师,游戏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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