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实秋的食指悬在键盘上,屏幕的蓝光在他眼底碎成寒星。
“这个IP地址……”他突然转头,袖口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昭容额前的碎发轻轻颤动,“和你祖父病房监控录像里的闪光点坐标重合。”
林昭容的指尖还搭在檀木匣的铜锁上,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
她记得三天前在医院调看监控时,凌晨两点十七分的画面里,陈社长昏迷的病房墙角曾闪过豆粒大小的蓝光,像某种设备的指示灯——而此刻电脑上跳动的IP地址尾缀,正与那团光斑的定位参数完全吻合。
“小容?”
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教授扶着门框,驼色毛线背心的袖口沾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糕,是陈社长最爱买的那家老字号的。
“老陈昏迷前确实收到过闪着蓝光的加密U盘。”老人颤巍巍地走近,枯瘦的指节叩了叩桌面,“他说对方用蓝墨水写了张纸条,说‘这是能让《瓷韵》重见天日的钥匙’。”
顾实秋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世,陈社长是华语唱片界最后一批坚守母带原音的老匠人,车祸前三天他还在电话里说要把周教授1983年的实验性乐谱托付给自己——可那通电话后,老人就被查出身患脑溢血,成了植物人。
“顾先生,您要的流水。”
赵律师的声音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室内紧绷的空气。
这位擅长知识产权案的女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王大海的境外账户,三天前有笔两百万的转账。”她点击追踪键,收款方的标志在屏幕上缓缓展开——蓝海科技,钴蓝色的海浪图案刺得顾实秋瞳孔微微收缩。
“是他们。”他的喉结滚动,前世那个用资本操控舆论、收购他唱片公司的集团,正是以这片“蓝海”为名。
重生前最后一刻,他在车祸现场看到的那辆黑色迈巴赫,车标下就贴着同样的海浪贴纸。
“顾哥!服务器日志有发现!”小杨的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这个计算机系的学弟鼻尖挂着汗,手指快速翻动着打印出来的数据流,“所有侵权歌曲的生成时间都卡在凌晨三点二十四分!”
三点二十四分。
顾实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前世他有个做人工智能音乐的程序员朋友,曾在酒局上醉醺醺地说过:“现在的生成模型都有漏洞,训练时会自动同步服务器时间,三点二十四分是算法默认的启动节点。”当时他只当是醉话,如今想来,那朋友正是在蓝海科技旗下的实验室工作。
“容容,弹那段变调。”顾实秋突然抓起桌上的频谱分析仪,转头时白衬衫领口扯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前世车祸留下的痕迹。
林昭容没问原因,指尖已经落在钢琴键上。
G大调的旋律流淌而出,却在第三小节突然拔高半音,像一片本应飘落的秋叶被风卷上了云端。
顾实秋盯着频谱仪跳动的波纹,忽然按下暂停键。
绿色波形图上,每个变调节点都藏着一道极细的暗纹,频率恰好是0.5赫兹。
“周教授。”他抓起桌上那本泛黄的日记本,翻到夹着蓝墨水纸条的页面。
在《瓷韵》手稿边缘,老人用红笔标注的数字清晰可见:0.5。
周教授凑过来看,老花镜滑到鼻尖:“这是1983年录母带时,为了防止磁头偏移设置的校准频率。除了老陈和我,当年参与录音的乐手都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所以那些侵权者……他们连我们当年调试设备的细节都窃取了?”
顾实秋没有回答。
他起身走向墙角的服务器架,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那是他用前世的知识改造的音频探测器。
当探测器的接口接入校园网时,天花板上突然投下一片幽蓝的数据流,像银河倒悬。
“他们在用人工智能生成侵权内容。”顾实秋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但核心算法需要……需要母带里的校准频率作为密钥。”他的手指悬在操作面板上方,“所以周老的日记本、陈社长的U盘、还有那0.5赫兹的频率,都是他们获取密钥的拼图。”
“滴——”
警报声比他的话音更快。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电脑,这次弹出的不是乱码,而是一个加密文件夹。
顾实秋的鼠标指针悬在“打开”键上,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当文件展开的瞬间,林昭容的呼吸声清晰得像在耳边:“这是……祖父1983年的完整乐谱?”
周教授的手突然抖得厉害,芝麻糕屑簌簌落在键盘上。
“不可能……”老人凑近屏幕,老花镜片蒙了层雾气,“当年录完母带我就烧了纸质稿,连小容都没见过完整的间奏部分……”
林昭容的手指轻轻搭在钢琴键上。
她盯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间奏谱子,月光从窗外漏进来,在琴盖上投下一片银白。
那是段她从未听过的旋律,音符排列的方式像极了祖父年轻时最爱用的“瓷裂式”编曲——可记忆里,这段间奏本该随着1983年的那场大火,永远消失在灰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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