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他望着帐顶的阴影,突然笑了——赵元要的是九死还魂,可他沈昭,偏要让这云顶天宫,成为所有阴谋的埋骨地。
只是这夜的风,比往年来得更早了些。
沈昭裹紧被子时,后颈的胎印突然发烫,像有谁在暗处,正隔着千里,盯着他的命。
沈昭刚把被子掖到下巴,窗外的竹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他翻身下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前世坠楼前脚手架断裂的脆响,与此刻瓦砾滑落的轻响在记忆里重叠。
指尖触到腰间铜铃的瞬间,后颈胎印骤然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危险区域,触发地宫签到条件——当前地点:汪府后院暗巷(古代官宅防御薄弱带),可签到获得【连环绊雷弩机图】。
签到。沈昭在心底低喝,半卷青铜纹路的图谱瞬间融入血脉。
他赤足踩过青砖,摸到门框上预先埋下的机关——三日前他以加固门轴为名,在门楣内侧凿了个拇指宽的凹槽。
院外的更鼓声突然断了。
沈昭贴着廊柱站定,月光从东墙漏进来,照见三道黑影正贴着影壁移动。
为首那人腰间挂着鎏金腰牌,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和李明轩枕头下那块云纹玉牌,是同一块模子铸的。
上!最右侧的黑衣人甩出淬毒飞针,目标直取沈昭咽喉。
沈昭弯腰躲过的同时,右手在门框凹槽里快速拨动三个铜钉。
随着一声极轻的咔嗒,影壁下的青石板突然翻起,三根涂着朱砂的弩箭破地而出,正钉在为首者脚边。
机关!为首者踉跄后退,却撞在老槐树上。
沈昭早算准了这一步——他昨日以修剪枯枝为由,让工匠在树身暗嵌了九枚青铜倒刺。
黑衣人后背刚贴上树干,倒刺便划破衣襟,渗出的血珠立刻被倒刺上的药粉染成青紫色。
撤!为首者捂住伤口低喝,其余两人甩出烟雾弹。
沈昭借烟雾掩护摸到廊下石灯笼,指尖在灯座刻着的离字上一按,藏在灯笼里的火折子啪地引燃,将烟雾照得透亮。
三个黑衣人暴露在火光中。
为首者咬牙甩出最后一枚飞针,却被沈昭反手掷出的玄铁令打偏,钉进了院墙上的福字砖里。
待烟雾散尽,三人已翻墙而逃,只留下地上半截带血的云纹腰牌。
沈昭弯腰拾起腰牌,指腹擦过边缘的刻痕——是赵元私印的标记。
他摸出怀中的机关图谱,月光下,图谱边缘的朱砂纹路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亮。
汪藏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人披了件鹤氅,手里提着一盏羊角灯,灯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正覆盖在沈昭脚边的弩箭上。
师父。沈昭转身,喉咙发紧。
他本想等天亮再禀报,可汪藏海显然一夜未眠——老人眼下乌青,玄色官服的领口还沾着墨渍,您怎么...
我听见弩机响了。汪藏海举起灯,照亮地上的青紫色血珠,赵元这是急眼了。他的手指叩了叩沈昭掌心的腰牌,这东西,和二十年前害我满门的腰牌,用的是同批滇南玉料。
沈昭突然想起前日替汪藏海研墨时,见老人在信笺上写血仇未雪,墨迹把纸都洇透了。
此刻老人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在触到沈昭手背时突然放软:去换身衣裳,天亮陪我进宫。
晨光穿透窗纸时,沈昭跟着汪藏海站在宣政殿外。
朱门开启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和昨夜黑衣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陛下,赵元私通南诏,意图盗取云顶天宫九死还魂禁术。汪藏海跪呈腰牌与密信,声如洪钟,臣有证人李明轩、韩飞,有物证改道图纸,更有昨夜刺客留下的玉牌为凭。
龙案后的皇帝放下奏疏,目光如刀:汪卿可知,赵元是朕乳母的侄孙?
臣知。汪藏海叩首,额头抵着金砖,但臣更知,云顶天宫关乎大楚龙气。
若让赵元得逞,南诏铁骑三月可渡长江,到那时——他抬头直视圣颜,谁还会记得乳母的恩情?
殿外的铜鹤漏滴了三滴。
皇帝突然笑了,指节敲了敲案上的玄铁令:汪卿的关门弟子,昨夜用机关术击退刺客的,可是他?
沈昭心下一惊,这才发现皇帝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向前一步,声音沉稳:回陛下,正是臣。
好。皇帝拍案而起,传朕口谕:赵元即刻停职,大理寺彻查其所有产业;云顶天宫加派三千羽林卫护工,由汪藏海总领,其弟子沈昭为副领。他转向汪藏海,汪卿,朕要你把云顶天宫建得比当年秦始皇陵还结实——朕倒要看看,谁敢再动朕的龙气!
傍晚的汪府飘着药香。
沈昭守在偏厅,看汪藏海饮下最后一口参汤。
老人的气色比清晨好了些,眼尾的皱纹里却还凝着笑意:昭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汪藏海的首席弟子。他摸出块羊脂玉牌,正面刻着鬼工二字,背面是云顶天宫的简笔画,这是我当年突破玄阶时,师父传给我的。
你昨日用的连环绊雷弩机,还差最后一道锁魂钉。
明日去工地,我亲自教你。
沈昭接过玉牌,掌心的温度透过玉质沁入血脉。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突然想起昨夜刺客腰间的云纹。
那些人虽然逃了,可云纹里藏着的秘密,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次日清晨,沈昭在书房整理云顶天宫图纸时,发现最新的《星枢镇脉阵图》边缘,多了道极细的朱砂划痕。
那划痕的弧度,和昨夜刺客腰间玉牌的刻痕,分毫不差。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