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青瓦染成蜜色时,汪藏海的官轿终于碾着石板声停在府门前。
沈昭立在阶下,见老人掀轿帘的手虽稳,指节却因用力泛着青白——这是他当年在皇陵地宫里连破三重机关时才有的状态。
可当目光扫过沈昭时,汪藏海眼角的皱纹忽然松开来,像春冰初融。
昭儿。他抬步下轿,官靴底蹭过门槛的声响比往日轻了三分,随我去正厅。
沈昭跟着进了门,檀香混着雨后青苔的潮气漫过来。
汪藏海在主位坐定,从袖中摸出块明黄缎子包着的物什,展开时是道朱笔御批的诏书,陛下看过你呈的证物,又召了李大人当面对质。
那老匹夫昨晚在天牢里吐了半盆黑血——韩家的人到底沉不住气。
沈昭喉结动了动。
前世被师弟毒杀时,他也闻过类似的苦杏仁味,此刻后颈微微发紧,却见汪藏海将诏书推到他面前,墨迹未干的彻查韩李二家几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热。
陛下还说。汪藏海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这动作他三年来只在沈昭病得人事不省时做过,他说汪某收徒的眼光,比当年监造乾陵时更毒。
沈昭猛地抬头。
老人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温软,像在看自己当年刻坏的第一尊机关铜鹤,从今日起,你是我汪藏海的首席弟子。
云顶天宫的设计图,你可以直接署上汪沈昭三字。
有什么东西咔地撞开了心口。
前世师门牌匾被砸烂时,他跪在血里望着惊鸿阁的碎木;此刻诏书的明黄映着师父鬓角的白,沈昭突然想起系统玉佩今早发烫时,签到奖励是匠师阶突破——原来真正的传承,比任何系统都珍贵。
师父。他声音发哑,手指无意识攥紧腰间玉佩,我
不必说。汪藏海挥了挥手,起身时官袍带起一阵风,将案头未收的星象图吹得哗啦作响,明日卯时三刻,来我书房。他走到门口又顿住,侧头时眉峰挑得像当年破九连环的模样,带齐你这三年画的草图——我要你接手主墓道的星枢镇脉机关。
是夜,沈昭在偏院翻箱倒柜找旧图纸。
小六举着烛台跟在后面,烛火在他发亮的眼底晃:公子,您这堆纸比上次多了半尺!沈昭没接话,指尖抚过一叠边缘起毛的草纸——最底下那张画着改良版流沙陷,正是被黑衣人撞破那晚用的机关。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图纸角落一行小字:防背叛,流沙需分三层。
次日卯时,沈昭抱着图纸推开书房门时,汪藏海已在案前煮茶。
青瓷壶嘴飘着白汽,混着墨香钻进鼻腔。坐。老人指了指下手位,推过一卷用玄铁环扣住的图纸,这是我当年设计乾陵时的星枢图。铁环相碰的脆响里,沈昭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冰凉的铁面上,主墓道要引长白山龙气入棺,星位差不能超过半寸。
你前日呈的九宫连枢想法...他忽然笑了,比我当年大胆三倍。
接下来的七日,工部后苑的灯总比月亮落得晚。
沈昭把自己关在工房里,系统玉佩每日准时发烫三次——在主墓室方位签到得星象校正诀,在墓道转折处签到得青铜连环弩改良图,连在汪藏海当年刻坏的机关兽前驻足,都触发了机关共鸣的初阶觉醒。
当他将现代工程学的应力计算标在古法机关图上时,老匠师张伯凑过来看了眼,手里的墨斗啪地掉在地上:这...这榫卯错位半分,竟能引动整面墙的流沙?
张叔且看这里。沈昭俯身用炭笔在图上圈了个三角,古法用单层夯土,我加了层火山岩——长白山的地热会让岩层微胀,正好卡住流沙层的机关锁。他话音未落,工房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个跟着学手艺的小徒凑过来看,其中最机灵的小柱子踮脚扒着案边:公子,这图上的纹路像星星!
沈昭抬头,见窗纸上爬满了影子——是其他匠师听到风声,扒着窗户往屋里瞧。
他忽然想起前世被师弟偷改图纸时,那些人也是这样躲在暗处;此刻阳光穿过窗纸照在图纸上,墨迹泛着金,像师父说的出鞘的剑。
第八日清晨,当沈昭抱着最新版设计图走向工地时,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云顶天宫核心区域,触发连签奖励——完整九死还魂机关拆解图。他脚步微顿,指尖无意识摸向图纸夹层里的星象石残片。
远处传来张伯喊他的声音,带着点急切:昭公子!
您看这地基的夯土层...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