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的刀尖挑起半片带雪的脚印时，沈昭后颈的寒毛“刷”地竖了起来。
他蹲下身，戴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雪面——脚印边缘的雪渣还泛着湿润的光泽，分明是半个时辰内新踩出来的。
“昨夜无风，雪面结了层薄冰。”老猎人喉咙里滚出闷响，猎刀在雪地上划出另一道痕迹，“这种深脚印，得是三十斤以上的负重才踩得出来。”他抬眼看向沈昭，眼底像淬了层霜，“您说那马三是李明轩的人，我瞧着，这山道上的，怕不是来收尸的后手。”
沈昭的拇指重重碾过铜铃上的“明”字。
前世毒发时，师弟端着的那碗参汤还冒着热气，此刻竟与李明轩三天前握着他手时的温度重叠在一起。
他捏紧铜铃，指节泛白：“李明轩怕我活着回去拆穿他，所以要灭口。”
小虎攥紧腰间的短刀，刀鞘在雪地里磕出轻响：“公子，要不咱们抄近路？我记得去年给汪大人送木料时，有条运矿古道——”
“那道早废了十年。”老猎人打断他，却摸出火折子点燃烟杆，火星子在雪地里明灭，“不过废道旁有处雪崩区，雪层薄的地方能看见下面的碎石。要是有人追得急……”他眯起眼，烟杆头重重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沈昭瞬间明白。
他解下背上的包裹扔给小虎：“你带两个人先走，沿着主路往南，每隔半里就踢松路边的雪堆。”又转向老猎人，“大叔，您带我去那处雪崩区。”
“公子！”小虎急得脸都红了，“要留也该我——”
“我要的是引蛇出洞。”沈昭按住他肩膀，指腹在他后颈的旧疤上按了按——那是三年前沈昭从人贩子手里救下他时留下的刀伤，“你走主路，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我才能在古道设套。”
小虎抿紧嘴，到底接过包裹。
他转身时，皮靴在雪地上踩出一串凌乱的脚印，像刻意留下的破绽。
沈昭跟着老猎人钻进运矿古道时，天已大亮。
废弃的木轨早被积雪埋了个严实，只有道旁半截锈红的矿车残骸露着尖，像野兽的牙齿。
老猎人突然停步，用猎刀戳了戳脚边的雪堆：“就这儿。”
沈昭蹲下身，指尖触到雪层下传来的凉意——不是冰，是松滑的细沙。
他眼睛一亮，系统面板在眼前闪过金光，【流沙陷机关图】的纹路正浮现在视网膜上。
前世作为古建工程师，他太清楚如何利用天然沙层：“大叔，帮我找十块拳头大的石头。”
老猎人没多问，扛起猎枪就往道旁的碎石堆走。
沈昭扯下外袍铺在雪地上，从怀里摸出折叠式工兵铲——这是他用系统奖励的机关图谱跟京城铁匠换的，刀刃淬了精钢，铲雪时“唰唰”作响。
两个时辰后，五道半人深的沙坑在雪坡下排成雁阵。
沈昭用松枝扫平坑边的痕迹，又捧起浮雪轻轻撒上去——从五步外看，雪面平整得像从未被破坏过，只有他知道，每一脚踩下去，都会触发沙层下的木楔，让整面雪坡像漏了底的筛子般塌陷。
“来了。”老猎人突然压低声音。
沈昭贴在道旁的岩石后，呼吸瞬间放轻。
积雪被踩碎的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铁器摩擦的闷响。
当先一人戴黑皮斗笠，左眼蒙着块褪色的红布，右眼眶里的眼珠泛着冷光——正是李明轩最器重的“独眼狼”。
“头，那小崽子的脚印在前面！”后面的喽啰踢到小虎故意踢松的雪堆，碎雪扑簌簌落进鞋筒里。
独眼狼的独眼珠转了转，突然抬手：“停。”他蹲下身，手指在雪地上划拉两下，“脚印深浅不对，前面的人负重最多十斤，可这雪印子沉得像背了石磨。”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运矿古道的方向，“分三队，主路一队，古道两队——”
“轰！”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喽啰突然惨叫。
他踩中的雪面像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噗”地陷进沙坑，细沙从脚腕处涌上来，瞬间没到胸口。
“流沙！”另一个喽啰想往旁边跳，却正好踩中第二个陷阱。
沙坑连着沙坑塌陷，雪坡发出“咔嚓”的断裂声，五六个杀手像掉进筛子的米，在沙坑里扑腾着越陷越深。
沈昭在岩石后握紧工兵铲。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地宫签到·雪崩区沙层成功，获得流沙陷进阶改良术】，他指尖迅速在雪地上画出新的机关轨迹——足够让剩下的杀手再陷三次。
独眼狼的独眼珠剧烈收缩。
他抽出腰间的短刀扎进雪地，刀刃没入三寸才止住下滑趋势。
“撤！”他吼了一嗓子，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正钉在试图爬出来的喽啰后颈上——不是救人，是灭口。
沈昭看着那抹黑斗笠在雪地里晃动，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前世师弟毒杀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明明笑着，手里却攥着淬毒的银针。
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柄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发疼——这把刀，该沾点李明轩心腹的血了。
“大叔，”他转头对老猎人低语，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您说，要是现在出去，能不能截住那独眼狼？”
老猎人的猎枪已经上了膛，枪管上的积雪被体温焐化，顺着枪托滴进雪里：“我数到三，你往左，我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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