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雪岭设局(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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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里,独眼狼正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古道外挪。

他的独眼珠突然转向岩石方向,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飞爪——

“一。”

“二。”

沈昭的匕首从靴筒里滑进掌心。

他望着独眼狼后颈凸起的骨节,想起马三临死前的笑,想起前世倒在乱葬岗时头顶的天光。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仇人活着说出第二个字。

“三——”

老猎人的尾音刚碾进风里,沈昭的匕首已贴着独眼狼后颈的汗毛刺下。

与此同时,老猎人的猎枪托重重砸在独眼狼右膝弯——那是他方才用短刀扎进雪地时露出的破绽。

独眼狼闷哼一声,右膝“咔”地折向反侧。

他左手飞爪急甩,金属倒刺擦着沈昭耳际钉进岩石,带起一串冰屑。

沈昭借势扑上,膝盖压住独眼狼后腰,左手扣住他手腕往雪地里按——那只手正攥着最后半枚透骨钉,钉尖还沾着前一刻灭口喽啰的血。

“说!”沈昭的匕首抵住独眼狼左眼眶,“李明轩让你们截杀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独眼狼独眼里泛着血光,突然发出嘶哑的笑:“沈小公子,你当自己是汪藏海肚子里的蛔虫?”他喉咙里滚着血沫,“你以为修不好云顶天宫是坏了李大人的事?错!是坏了当今圣上的‘龙气永固’——”他突然剧烈咳嗽,染血的唾沫溅在沈昭手背上,“圣上周前就派了暗卫来查,说你总改古制坏风水……你若不能在冬雪封山前让地宫见雏形,汪老头保得住你?”

沈昭的瞳孔骤缩。

前世被毒杀前,师弟也是这样笑着往参汤里撒药粉——用最温和的语气,吐最致命的刀。

他匕首又压进半分,独眼狼的眼皮被刀刃挑得翻起来:“李明轩在宫里安了人?”

“安没安人重要么?”独眼狼的笑突然拔高,像夜枭撞碎雪枝,“等你死在雪岭,李大人会捧着你改坏的图纸去见圣驾……”他的舌尖突然顶起上颚,喉结猛地一滚。

沈昭瞬间反应过来。

他扣住独眼狼下颌的手用力一掰——晚了。

一缕黑血从独眼狼嘴角溢出,他独眼里的光迅速涣散,脖颈软软垂向雪地,后槽牙间滚出半枚染着绿斑的蜡丸。

“毒囊。”老猎人蹲下来,用刀尖挑起蜡丸,“缅甸蛇毒,见血封喉。”

沈昭松开手,独眼狼的尸体“扑通”砸进雪堆。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沫,指腹在独眼狼衣襟上擦了擦,突然顿住——对方腰间的牛皮袋里,露出半截染着朱砂暗纹的信笺角。

“大叔,借个火。”他抽出信笺,火折子的光映出蜡封上的麒麟印——李明轩的私印。

信笺展开时,沈昭的呼吸陡然一滞。

墨迹未干的字迹里,“天宫之钥”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指尖发疼:“三日后子时,雪线以下三十里,持青铜鱼符者现。”后面还画着半幅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被重重圈起。

“公子!”

小虎的声音从古道外传来。

少年跑得额头冒汗,皮靴踩碎的雪粒溅在裤腿上:“主路的杀手全被我引到冰湖了,他们踩破冰面……”他突然看见雪地里的尸体,瞳孔一缩,“这是独眼狼?”

沈昭将信笺塞进怀里,用外袍盖住:“回营地。”他弯腰扯下独眼狼的黑皮斗笠,抖落上面的雪,“告诉汪大人,我要提前查看地宫地基。”

云顶天宫的临时营地在日落前飘起炊烟。

汪藏海正蹲在篝火旁看图纸,银须被风吹得乱蓬蓬的。

见沈昭掀帘进来,他放下羊皮卷:“伤着没?”

“没。”沈昭解下沾血的外袍,“但李明轩的手,伸到宫里去了。”他将密信递给师父,余光瞥见小虎正守在帐外,腰间短刀的刀柄被攥得发白。

汪藏海的手指在“天宫之钥”上顿住。

他突然扯下腰间的玉牌——那是工部侍郎的信物,刻着“督造云顶”四个篆字。

“明早让小虎带二十个精壮工匠,沿着雪线往下三十里。”他抬眼时,眼底像压着座活火山,“另外,让暗桩把京里的动静全扒出来。”

沈昭点头,指节无意识敲着案上的机关图谱。

前世被毒杀前,他也是这样敲着图纸等师弟送参汤——那时他以为同门如手足,如今才知,最该防的,是递汤时垂落的袖角。

“还有。”汪藏海突然按住他手背,“从今日起,你睡我帐里。”老匠师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刻刀的茧,“李明轩要的不是你命,是让你死得不明不白,坏了这云顶天宫的风水。”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

帆布被吹得猎猎作响,火星子被卷到半空,像坠下的星子。

沈昭掀帘出去时,雪粒劈头盖脸砸下来——方才还晴着的天,此刻堆起铅灰色的云,像被谁倒扣了口大锅。

“要变天了。”老猎人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他蹲在柴堆后擦猎枪,枪管泛着冷光,“这雪,怕要下三天三夜。”

沈昭仰头望了眼天空。

雪花落进他眼眶,冰得他眨了眨眼。

远处的雪峰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指腹隔着布料触到“天宫之钥”四个字——这场局,才刚刚掀开一角。

深夜,营地外的风吼得更凶了。

沈昭裹着被子靠在帐角,听着帆布被风撕扯的声响。

突然,一声闷响从西边传来,像是雪层断裂的声音。

他翻身下床,刚掀开帐帘,一团雪就“轰”地砸进来——

“公子!”守夜的小虎从雪堆里钻出来,满脸是冰碴,“西头的木料堆被风掀了!更糟的是……”他抹了把脸上的雪,声音发颤,“驿站的马夫说,前面的山路全被雪埋了。”

沈昭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豆大的雪粒子砸在他脸上,很快在鼻尖凝成冰珠。

他听见风里裹着呜咽,像极了前世乱葬岗里,野狗啃食尸体时的低嚎。

“去把老猎人请来。”他扯紧斗篷,“今夜,怕是要困在这废弃的驿站旧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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