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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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更深时,沈昭窗外的竹影突然晃了晃。

他捏着虎符的手紧了紧——那细碎的脚步声又出现了,这次更近,混着潮湿的青苔味,正往藏机阁后的竹丛里钻。

前世毒发前,考古队帐篷外也有这样的动静,当时他以为是野耗子,后来才知道是师弟举着注射器的手在抖。

他把虎符塞进袖中,鞋袜都没穿,光脚踩上青石板。

凉意顺着脚掌往上窜,反而让脑子更清醒了。

藏机阁后墙有个半人高的狗洞,原是赵嬷嬷给庄子里的黄狗留的,此刻正漏出一线昏黄的光,夹着两个人压低的话音。

那夯土层的改法确实妙。是李明轩的声音,比平日和沈昭说话时软了三分,按他的法子,地基能抗八级震,可要是在第三层掺进碎磁片...

掺磁片?另一个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青铜,小公子好手段,既不破坏表面夯印,又能让五十年后地基自裂。

到那时云顶天宫塌了,汪老头的龙气永固成了笑柄,大楚皇帝的脸往哪搁?

沈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师弟也是这样,表面夸他设计的墓室防盗系统精妙,转头就在通风口涂了慢性毒药。

此刻竹影里的对话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疼——李明轩总说他改古制是胡闹,原来早就在算计怎么把这胡闹变成刺向师父的刀。

那沈昭最近盯得紧。李明轩嗤笑一声,前日我去看夯土进度,他连筛子眼儿都要查,倒像防贼似的。

防贼?沙哑声音低笑,他防的是前世的贼吧?

那小子总做噩梦喊别过来,你当汪老头不知道?

前日我在庄子外看见辆青呢小轿,车帘缝里漏出半块墨玉扳指——汪家当年灭门案的主谋,可就爱戴这玩意儿。

沈昭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原主记忆里,汪藏海从前总盯着袖扣上的碎玉发呆,后来才知道那是灭门时从妻子腕上掰下来的。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师父总在深夜对着藏机阁的铜锁出神——原来当年的血案,根本没结。

竹丛里传来衣料摩擦声,像是有人要走。

沈昭后退半步,却踩中块松动的砖,咔的轻响惊得竹枝乱颤。

谁?沙哑声音猛地拔高。

沈昭转身就跑,鞋跟磕在影壁上发出闷响。

他冲进自己房间反手闩门,心跳声盖过了窗外渐远的脚步声。

月光把窗纸染成惨白色,他盯着案头摊开的《星枢镇脉图》,图上龙气二字被月光割成碎片——原来云顶天宫不只是座墓,更是块试金石,试出了谁想让汪藏海再跌进当年的血坑。

第二日卯时,沈昭站在藏机阁门前时,掌心还留着昨夜掐出的月牙印。

汪藏海正在看新送来的青铜构件图,狼毫笔在连环翻板四个字上顿了顿,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昨日后半夜,你去过竹丛。

不是问句。

沈昭喉结动了动,把昨夜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倒出来,末了从袖中摸出片碎磁片——是他今早趁李明轩去茅房时,从他靴底刮下来的。

汪藏海接过碎片,指腹擦过锋利的边缘。

沈昭看见他眼尾的皱纹突然深了,像道裂开的旧疤。

老匠师没说话,起身走到藏机阁最里层的檀木柜前,抽出个裹着黑布的匣子。

匣中躺着半块墨玉扳指,表面还留着暗红的渍——原主记忆里,这是汪藏海从未示人的命匣。

三年前我在乱葬岗捡你时,你怀里也攥着半块这样的玉。汪藏海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当年灭门夜,我妻子把半块扳指塞进我儿子怀里,自己引开追兵。

后来官兵说我儿子被野狗啃了,可我在乱葬岗翻了七日七夜......他突然攥紧扳指,指节泛白,你总说自己是现代来的,可这玉的纹路,和我儿子胎里带的胎记一模一样。

沈昭脑子轰地炸开。

前世他总觉得后颈的红痣像片碎玉,原来那根本不是痣——是胎印。

他望着汪藏海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赵嬷嬷昨夜说的小少爷,想起那碗底沉着整颗枣子的鸡汤——原来这三年,师父早把他当儿子养了。

明儿起,外围夯土工程提前封围。汪藏海把扳指重新裹进黑布,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十丈,包括你师弟。他转身时袍角带起风,吹得案头的图纸哗哗响,有些债,该清了。

沈昭望着师父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实验室里那瓶没喝完的毒酒。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把刀插进在乎的人心里。

窗外传来晨钟,惊起一群寒鸦。

藏机阁的铜铃跟着响起来,声音清越,像在敲开层层迷雾。

卯时三刻的阳光刚爬上藏机阁飞檐,汪藏海已将二十名带刀侍卫和三十名工匠头目召至夯土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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