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眨了眨眼，目光中有些迷茫。
环顾四周之后，她有些惊慌地站起来，却险些被裙子绊倒。
她踉跄几步，才险险站稳，默默上下打量着自己。
白皙修长的双手抚摸着身上女仆装那柔软细腻的质地以及袖口、胸前那繁复精美的蕾丝花边。
茉莉的目光掠过旁边整齐叠放的水手服，又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毛利宏，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丝戒备，还有些许羞恼。
她拿起衣服，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经过穿衣镜时，目光不经意地扫向镜中自己的倒影。
那一刻，她微微一怔，似乎对穿着女仆装的自己感到几分惊讶与陌生。
出于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她轻轻提了提裙摆，缓缓转身，正对着镜子。
她的目光在镜中停留，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道红晕爬上了她的脸庞。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镜中的倒影更加清晰。
指尖轻触面庞，从嘴唇到脖颈，再滑过锁骨，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是在确认什么，也像是在感知某种陌生又熟悉的存在。
最后，她的手停在衣领边，微微挑开一角，低头向内看去。
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浮现，却又一闪而过，难以捉摸。
房间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两个人的心跳声回荡。
毛利宏靠在沙发上，双眼依然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没有出声，只能听到茉莉的动作间，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终于，毛利宏听见了茉莉在玄关穿鞋时发出的轻微响动，以及鞋子在地板上走动的啪嗒作响。
开门锁的咔嗒声。
脚步声从玄关逐渐远去。
她走出了房间。
……
毛利宏依旧沉默着，在沙发上假寐。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茉莉回来了。
这一次，她轻轻将门合上，反锁的“咔哒”声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她脱下鞋子，赤足走回房间，步伐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她又站在穿衣镜前，久久没有动作，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考。
良久，她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毛利宏走去。
毛利宏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直身体。
他看向面前的茉莉，露出一个微笑：“大半夜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要去哪里？”
不待茉莉回答，他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改成了【100张一万円】，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如果你真的想走，拿上这笔钱，应该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
看着茉莉的眼睛，毛利宏淡淡道：“但你需要诚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茉莉的视线在那厚厚一叠大钞上扫了一眼，并未停留。
她双手收拢女仆装的裙摆，屈膝，在毛利宏的跟前紧贴着他的膝盖跪下，动作优雅流畅，像是经过无数次的演练。
跪坐端正后，她将两只脚丫交叠，双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裙摆整理得一丝不苟。
做完这一切，她仰起头，看向毛利宏，目光专注，似乎是在认真的审视和分析。
毛利宏迎上她的目光，神态坦然，微笑从容。
片刻之后，茉莉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试探，隐隐的也同样透出一丝决然。
“主人，不要赶我走嘛~”
毛利宏笑容一滞，身体缓缓前倾，盯着面前的茉莉。
他甚至直接打开了茉莉的光幕，目光在上面巡视，寻找任何与女仆设定相关的说明。
没有。
光幕上所有和女仆相关的文字，都已经被他删除得干干净净。
他完全能确定，自己应该将所有的设定都恢复成原样了。
没有任何与女仆、主人相关的设定。
那为什么她还在叫自己主人？
脑海中无数个疑问滚滚而来，最终有一个问题，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
“系统失效了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重新修改设定，来验证一下系统是不是仍然有效。
但……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的目光定格在穿着女仆装，跪坐在他面前的美丽少女身上。
女仆装是他刚刚给她换上的，腰肢挺拔，坐姿标准、完美。
那张脸完全符合自己的审美，毫无瑕疵。
但……
此刻，原本蕴藏着璀璨星光的大眼睛，此刻弯成了月牙，里面满满的蕴着笑意。
粉嫩的樱唇，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这是一种充满了少女特有狡黠与得意的表情。
而在此之前，他从未在茉莉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之前的茉莉，更多的是紧张、羞涩、驯服，以及少许的无助。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茉莉脸上……他脑海中划过一个词语。
“活了。”
就是这样，并不是说之前的茉莉像行尸走肉，而是此刻的茉莉充满着一股此前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鲜活气息。
毛利宏干咳了一声，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得厉害。
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这样叫我？你知道我是谁？”
茉莉仍然端庄地跪坐在原地，扬起俏脸，笑意嫣然。
“我不知道呀，但你给我套上这身女仆装，我的角色不就是应该这样叫你吗？”
说着，她歪了歪头，给了毛利宏一个极其调皮的wink。
“那么，我能不能请教一下我的狗修金萨玛，您的大名？”
这不是之前的茉莉。
甚至不再用名字来称呼她自己，语气也轻松、随便得多。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坦白说，他觉得现在的茉莉可爱得多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是将所有设定恢复成原样，为什么感觉她的性格还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在歌舞伎町的那个小巷里，在地上缩成一团、无助绝望的神待少女，和面前这个活泼俏皮、浑身绽放着魅力和自信的美丽女孩。
判若两人。
“我的名字是毛利宏。”一边思索着，毛利宏一边慢慢地说道，同时观察茉莉的表情和神态的变化。
茉莉眨了眨眼，跪坐在地上，微微弯腰低头行了一个礼。
随即抬起头，迎向了毛利宏的视线，露出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语气中甚至透出几分自信：“那么，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是原田茉莉，住在东村山市，现在和母亲住在继父家里。离家出走的原因……”
她偏了偏头，垂下了长长的睫毛，语气中出现了一丝犹豫。
毛利宏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没有让她继续为难，低声接话道：“是因为继父对你别有企图，对吧？”
茉莉的身体轻微一震，随即抬起眼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好像从来没和谁提起过。”
毛利宏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看起来，系统在抹去她的“女仆设定”时，也顺带清除了“认主”后的那段记忆。
但她的性格却出现了如此大的改变，这显然不是记忆清除能单独解释的。
在被自己修改成女仆之前，她和自己有限的交往也表现得怯懦、畏缩、无助。
眼前的这个茉莉，不是被他设定为女仆的茉莉，但恐怕也不是原本的她。
要将设定修改回去吗？
毛利宏思索了片刻，决定先不着急，再多看看现在的茉莉。
反正想要改的话，随时都可以。
茉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开口道：“我当时想着去歌舞伎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被好心人收留，结果差点被几个流氓骗了。然后……”
她顿了顿，视线又落回毛利宏的脸上，笃定道：“后来是你给了我一条项链，说会带我离开。接着，那些想骗我的流氓找上了我……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直到刚刚醒来……”
说到这里，茉莉低下头，抬起手轻轻拽了拽身上的女仆装：“所以，我应该是被您救下后，成了您的女仆吧？”
毛利宏微微一笑，语调平和却藏着些许玩味：“为什么不能是我和那些混混合伙的？”
茉莉眯起眼睛，嘴角扬起明快自信的笑意，目光毫不躲闪地锁定毛利宏。
她伸出食指轻轻抵住自己的唇，语气轻快地说道：“我的身上既没有被打的痕迹，也没有其他……奇怪的痕迹。这说明，我是在毫无强迫的情况下，自愿换上了这身衣服呢。”
说着，茉莉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转向旁边整齐叠放的女高中生校服。
“……那种叠校服的方式……我能够确定，是我自己一件一件脱下来，叠整齐放好的。”
垂下眼帘，茉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羞涩与紧张的情绪。
片刻后，她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毛利宏，语气轻柔却透着隐隐的锋芒：“所以，既然我已经是您的女仆了，您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我的主人？”
美貌和系统一样，都是不讲道理的强大力量。
毛利宏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被她的一举一动吸引住了。
但他并未因为茉莉展现出的少许压迫感和攻击性而感到不安。
正相反，他现在觉得兴奋异常，现在的茉莉才配得上作为一个猎物，激发他的狩猎和征服本能。
他坐在沙发上微微俯身。
与此同时，仿佛接收到了某个信号，茉莉也从地上微微欠身，膝行向前一步，跪坐在他的膝前，仰头与他对视。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息可闻。
毛利宏勾起嘴角，轻声问道：“解释？你是想知道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茉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语气却更柔和了几分：“不仅仅是这个，更重要的是……”
她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琥珀，将毛利宏的身影牢牢锁入其中。
稍作停顿后，她低声说道：“您究竟是如何赐予我现在的容貌和智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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