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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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通商会货栈的后墙,高大而冰冷。陆一楠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墙根阴影,屏住呼吸。

巡逻守卫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晕在不远处规律地移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时间紧迫,任之初在牢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她观察到一处堆叠着空货箱的角落,借着箱子的掩护,动作轻捷地攀爬上去,手指死死抠住粗糙墙砖的缝隙。

没有现代攀爬工具,全凭一股狠劲和身体的协调性。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咬紧牙关,终于够到了高墙顶端。

墙内是巨大的货场,堆满了各种箱笼麻袋。几队提着灯笼的守卫交叉巡逻,戒备森严。

陆一楠伏在墙头阴影里,仔细观察守卫的路线和换防间隙。

机会稍纵即逝!她看准一个空档,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落墙内,迅速滚入一堆高高的麻袋后面。

心跳如擂鼓。她不敢停留,凭借着之前观察货栈布局的记忆和对特殊淤泥气味的追踪,她避开主要通道,在堆积如山的货物阴影中穿行。

那股熟悉的、带着腥气的淤泥味,如同一条无形的线,指引着她。

最终,这股气味将她引到货场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挂着厚重铁锁的库房前。门口竟然无人看守?反常必有妖!

她更加警惕,小心翼翼地靠近。果然,借着远处灯笼微弱的光,她发现铁锁附近的木质门框上,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像是被某种细线反复摩擦过。

“机关陷阱……”陆一楠心中一凛。她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和门槛,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根几乎透明的、绷紧的牛筋细线,连接着门框内部。

一旦强行破门或触碰机关,必然触发警报甚至更危险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从头上拔下一根细小的金属发簪——这是她仅存的现代物品之一。

她小心翼翼地用发簪尖端探入锁孔旁边的缝隙,轻轻拨动那根致命的牛筋线,试图找到解除的节点。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指尖传来轻微的“咔哒”声,紧绷的牛筋线松脱了!

她不敢大意,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机关后,才将注意力转向那把巨大的铁锁。

没有钥匙,怎么办?她目光扫过库房旁边堆放的杂物,发现了几桶似乎是用来润滑车轴的桐油。一个念头闪过。

她快速取来一点桐油,小心地注入锁孔。等待片刻,让桐油充分浸润内部锈蚀的机括。

接着,她再次用那根坚韧的发簪探入锁孔,凭借着手感,极其细微地拨动着锁芯内的簧片。

这是极其精细的活儿,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稳定的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感觉手指快要麻木时,“咔嗒”一声轻响,锁芯终于弹开了!

她轻轻推开沉重的库房门,一股浓烈的腥味、土腥味和淡淡的鬼面兰香气混杂着扑面而来。

库房内堆满了蒙着油布的大木箱。她掀开一角油布,里面赫然是开采好的、带着新鲜泥土痕迹的矿石!

而在库房最里面,几个箱子明显不同,盖着厚厚的防潮布。

她掀开防潮布,瞳孔骤然收缩!箱子里并非矿石,而是码放整齐的、一册册厚厚的账簿!

她迅速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商会与城外“迷蝶谷秘矿”的往来账目!包括购买奴工(其中标注了大量女性)、开采所得矿石的秘密运输路线、贿赂各级官员的明细(其中赫然包括构陷任之初的所谓“受贿”记录),甚至还有与某个代号“影主”的神秘人物的资金输送!

铁证!这就是能将万通商会彻底钉死的铁证!陆一楠心脏狂跳,迅速将几本关键账簿塞进怀里。

就在这时,外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犬吠!“不好!被发现了!”她暗叫一声,一定是解除机关时触发了某个她没发现的暗哨!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向库房深处的小窗跑去。刚推开窗户,几条凶猛的獒犬和提着刀剑的守卫已经冲到了库房门口!

她奋力爬上窗台,纵身跃下!落地一个翻滚,不顾疼痛,爬起来就朝着货栈最混乱的装卸区狂奔!

迷蝶谷,死水潭边。聂其轩浑身浴血,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包围圈越来越小,黑衣人的攻击如同跗骨之蛆。他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一把淬毒的弯刀即将刺入他后心的刹那,聂其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他猛地将长剑掷向正面扑来的敌人,逼退对方,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后诡异一折,险险避过致命背刺!

趁着这瞬间的空隙,他拼尽最后力气,朝着死水潭旁那片布满湿滑青苔、怪石嶙峋的陡峭岩壁扑去!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会选择这条“死路”,追击稍缓。聂其轩利用对地形的模糊记忆,手脚并用,如同猿猴般在湿滑的岩壁上攀爬腾挪,专挑最险峻、最难立足的路线。

追击的黑衣人在下方试图放箭,却因角度刁钻和岩石遮挡,大多落空。

他忍着剧痛,终于攀上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缝。暂时脱离了黑衣人的直接攻击范围。

他撕下衣襟,死死扎住左臂的伤口止血,剧烈地喘息着。下方传来黑衣人搜索的低吼和犬吠声。

他必须尽快离开,但伤势太重,贸然下山就是送死。他焦急的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定格在岩缝深处几株鬼面兰旁边——那里似乎有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大理寺内,气氛凝重。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是大理寺卿崔正,正紧锁眉头看着桌案上那几本沾着血迹和污泥的账簿。

陆一楠衣衫破烂,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站在下首。

“崔大人!这些账簿足以证明万通商会勾结匪类,私开矿藏,拐卖良善,更行贿构陷任大人!

任大人是清白的!请大人明察,速速解救任大人,缉拿商会首恶!”陆一楠的声音带着急切和不容置疑。

崔正一页页翻看着账簿,越看脸色越是铁青。上面记录之详尽,贿赂官员名单之触目惊心(其中不乏他的政敌),让他这个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也感到心惊肉跳。

这已不是简单的命案,而是动摇国本的大案!

“砰!”崔正猛地一拍桌案,须发皆张:“岂有此理!胆大包天!简直无法无天!”他霍然起身,眼中寒光四射,“来人!持我令牌,调集大理寺所有精锐!

立刻包围万通商会总舵及所有货栈!相关人等,一个不许放过!另派快马,持我亲笔文书,前往京兆府大牢,即刻释放任之初大人!若有人敢阻拦,以抗命论处!”

京兆府大牢。阴暗的囚室内,任之初闭目盘坐,木枷铁链加身,形容憔悴,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肥硕的狱卒又来了,脸上带着狞笑,手里拿着那份认罪书和一根沾水的皮鞭。“任大人,想好了没有?

这画押的墨,小的可是给您准备好了。再硬撑下去,受苦的可是您自己!”他甩了甩鞭子,发出“啪”的脆响。

任之初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本官无罪。尔等宵小,终有报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狱卒大怒,扬起鞭子就要抽下!

“住手!”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牢房通道口传来!紧接着,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队身着大理寺服饰、杀气腾腾的差役冲了进来,为首者高举一块刻有“大理”二字的玄铁令牌!

“奉大理寺卿崔大人钧令!任之初大人乃遭奸人构陷,即刻释放!谁敢阻拦,格杀勿论!”差役首领目光如电,扫过那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皮鞭“哐当”掉地的狱卒,“拿下这滥用私刑的狂徒!”

冰冷的镣铐和沉重的木枷被迅速解开。任之初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看向前来解救的差役首领,眼中没有狂喜,只有冰冷的杀意和亟待宣泄的怒火。“商会那边?”

“崔大人已亲率大队人马,包围了万通商会!陆姑娘带回了关键铁证!”差役快速禀报。

“好!”任之初眼中精光爆射,多日牢狱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复仇的凛冽锋芒,“备马!去商会!本官要亲自看看,这‘万通’是如何‘通’到黄泉路的!”

万通商会总舵,此刻已是灯火通明,被大理寺和城卫军(崔正紧急调用了部分可信之人)围得水泄不通。

商会会长和一干管事面如死灰地被押在院中。大批的账簿、金银、还有从秘矿运来的矿石被查封。

陆一楠站在崔正身旁,看着眼前这混乱而解气的场面,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就在这时,一个满身血污、步履蹒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聂其轩!”陆一楠惊呼出声,连忙跑过去搀扶。聂其轩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的伤口虽经简单包扎,但鲜血仍在渗出,显然伤势极重。

他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声:“幸不辱命……咳咳……那山谷里……果然有猫腻……是秘矿……和那帮杀手的……老巢……我……我找到了他们的……进出密道……”话未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快!找大夫!”陆一楠急道。崔正立刻吩咐人手照料。

任之初此时也策马赶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与陆一楠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看向昏迷的聂其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凝重。

崔正看着眼前的人证(聂其轩)、物证(账簿)、以及被围捕的商会首脑,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转向任之初和陆一楠:“任大人,陆姑娘,此案已基本明朗。万通商会拐卖人口、私开矿藏、行贿官员、构陷朝廷命官,罪大恶极!

然其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黑手?那‘影主’又是何人?此案必须彻查到底,给朝廷,给百姓,给那些枉死的女子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正气:“本官即刻拟写奏章,将案情原委、证据清单,连同这累累罪行,一并呈报御前!请圣上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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