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当前志难挫,力挽狂澜显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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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如一层薄纱,裹着刺鼻的血腥气,悄无声息地漫过县衙那冰冷的石阶,每一寸雾丝触碰肌肤,都带着丝丝凉意。丁羽指尖的龟甲,被露水浸润着,微微发黏,触感好似一张细密的网。

谢渊蹲在赵捕头尸身旁,两指捏着青铜卦签轻轻转了个角度,突然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县衙里格外刺耳:这刻痕簇新得很,怕不是今早才从卦筒里抽出来的?

但签文与擂台残片相同。丁羽将龟甲残片对准朝阳,那温暖的阳光洒在龟甲上,金砂在卦象裂隙里凝成细线,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县令提着官袍下摆,脚步踉跄地奔来。

这位素来注重仪态的父母官竟赤着左脚,袜面上还沾着几片淡紫色的紫藤花瓣,那花瓣颜色娇艳,如同天边的云霞。

本官昨夜在别院赏花......李县令话音未落,衙门外突然炸开铜锣声,那声音震得人耳鼓生疼。

六个赤膊力士抬着朱漆描金的证物箱,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过门槛,朱漆在阳光下闪烁着艳丽的光泽。当先的白面书生抖开卷轴,那嗓音像是用砂纸磨过,粗糙而沙哑:城隍庙送子娘娘腹中搜出的账册在此,还请县令大人过目。

丁羽瞳孔骤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那书生靛青发带下露出半寸刺青,形状怪异,正是晨雾中消失的灯笼摊主。

他刚要上前,对方突然掀开证物箱盖板——三指厚的账册用金线装帧,金线在光线下璀璨生辉,每页都摁着鲜红的南阳郡守官印,那红色鲜艳夺目,如同燃烧的火焰。

丁先生不妨看看第三十七页。书生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那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墨迹混着铁锈味的血渍,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建宁三年腊月,城西金库失窃官银八百两,经手人写着李县令表字呢。

公堂上顿时哗然,嘈杂的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谢渊的刀鞘重重磕在青砖缝里,那清脆的撞击声震得梁上麻雀扑棱棱乱飞,翅膀扇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丁羽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阵刺痛传来,洞察之眼不受控制地发动,书生耳后暴起的青筋在视野里突突跳动,像条扭曲的蜈蚣,模样十分可怖。

阁下昨夜还在朱雀街卖灯笼。丁羽突然抓起证物箱里的账册,纸页翻动间抖落几粒金砂,金砂落地的声音细微而清脆。怎么今早就成了呈送证物的衙役?他故意将衙役二字咬得极重,瞥见书生喉结可疑地滑动两下。

白面书生退后半步撞上力士的赤膊,那赤膊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人有些不适,袖中突然滑出个鎏金香囊,香囊上的花纹精致细腻。

丁羽鼻翼微动,那股熟悉的沉香味混着新鲜的血腥气,与赵捕头指甲里的残留如出一辙,气味在鼻腔中萦绕不散。

此乃刑狱重地,岂容你等......李县令的呵斥被谢渊的刀风截断,刀风带起的气流吹拂在脸上,带着丝丝寒意。

黑衣青年不知何时绕到书生背后,刀背压着对方后颈轻笑:兄台这香囊绣工精巧,倒像是城南锦绣坊的货色。

书生突然暴起转身,袖中寒光直取谢渊咽喉,那寒光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丁羽趁机扑向证物箱,账册封皮在撕扯中裂开,发出清脆的撕裂声,夹层里掉出半片靛青色绸布——与赵捕头攥着的染血衣袖正好能拼成完整万字纹。

亢位属金,龙潜于渊。丁羽将龟甲残片按在拼合的绸布上,金砂顺着卦象纹路缓缓流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阁下故意将星象与官银失窃案勾连,是想把祸水引向...

突然袭来的眩晕让他踉跄扶住立柱,那立柱表面粗糙,触感冰冷。洞察之眼过度使用的刺痛从眼底窜上后脑,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朦胧间看见书生袖中寒光转向李县令,谢渊的刀尖已挑开对方三层衣襟,露出心口崭新的青铜卦签痕迹。

小心他嘴里......丁羽的警告被金属碰撞声淹没,那声音震耳欲聋。

书生咬破的毒囊溅出黑血,却在触地瞬间被晨雾裹着沉香卷向檐角,黑血落地的声音沉闷而压抑。

丁羽强忍眩晕追出大门,只来得及抓住半片飘落的靛青发带,发带在指尖滑动,触感柔软光滑。发带内侧用金线绣着句残诗: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晨雾被阳光刺破的刹那,丁羽指间的靛青发带突然颤动,那颤动轻微而诡异。

金线绣着的残诗在风中舒展,像条苏醒的毒蛇露出獠牙,模样十分凶狠。

他想起《周易》坤卦第六爻的批注——这根本不是占卜官银案的卦辞,而是暗指南阳郡守的龙纹私印。

龙战于野...谢渊的刀尖挑起发带,阳光穿过金线在青砖上投出扭曲纹路,那纹路形状怪异,如同扭曲的蟒蛇。去年重阳诗会,南阳郡守书房挂的可不就是这句?

丁羽正要开口,熟悉的刺痛突然窜上太阳穴,疼痛如针芒般刺来。

过度使用的洞察之眼在视网膜上烧出光斑,他踉跄扶住刑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刑柱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观众席的私语声浪般涌来,混着赵捕头指甲里的沉香味道,在鼻腔里凝成尖锐的锥子,气味刺鼻难闻。

丁先生莫不是要认输?白面书生擦去嘴角黑血,袖口暗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那颜色阴森而恐怖。

他故意抬高声调:都说洞察之眼能辨忠奸,怎的连真假账册都分不清?

丁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疼痛让他更加坚定。

谢渊突然跃上擂台横梁,黑色衣摆扫落几片碎瓦,碎瓦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昨夜丑时三刻,朱雀街灯笼摊的桐油味还没散尽呢。他故意晃了晃从力士身上顺来的腰牌,青铜卦签的刻痕在石板上投下细小阴影。

观众席传来骚动,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丁羽趁机闭目调息,龟甲残片贴着掌心传来凉意,那凉意让他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当他再度睁眼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观众们的表情紧张而期待,有的伸长了脖子,有的握紧了拳头。他自己的心中充满了对即将揭露真相的期待,同时也有一丝紧张。书生耳后血管的跳动突然变得异常缓慢——这是洞察之眼即将失控的征兆。

之前在检查赵捕头尸体时,丁羽就发现他的鞋底沾着一些细小的花瓣,经过仔细辨认,那花瓣竟是白鹿崖特有的紫藤花瓣。所以此时,白鹿崖的紫藤,开得可好?丁羽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他清晰看到对方瞳孔缩成针尖,喉结在说出地名时诡异地停滞半拍。

谢渊的刀鞘重重砸向擂台东南角。

新漆覆盖的杉木应声开裂,露出内里陈旧的刀劈痕迹——这正是三日前他们追捕江洋大盗时留下的。

观众们伸长的脖颈像成熟的麦穗,在真相即将揭晓时齐刷刷地晃动。

金线装帧的账册...丁羽抓起证物箱抖落纸页,泛黄的册子在空中散成纷飞的蝶,那景象美丽而又带着一丝神秘。用的是今年新贡的苏杭金丝。他将残片按在账册封皮,陈旧龟甲上的金砂与簇新金线形成刺眼对比,那对比强烈而明显。而南阳郡守府的存档用线,向来掺着蜀地朱砂。

公堂突然陷入死寂,寂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李县令赤着的左脚终于找到失踪的官靴,他踉跄着扑到证物箱前,官袍带起的风掀开账册第三十七页——本该浸润十年光阴的墨迹,在阳光下泛着可疑的乌青。

妙啊!卖炊饼的王瘸子突然拍案而起,缺了门牙的喝彩引得人群哄笑,那笑声欢快而响亮。

这笑声仿佛点燃了某种引信,雷鸣般的掌声从衙门口炸开,惊飞了刑架上栖息的乌鸦,乌鸦的叫声凄惨而恐怖。

书生的脸色比发带还要靛青。

他袖中寒光刚要闪现,谢渊的刀背已拍中他腕骨。

鎏金香囊滚落在地,迸出的沉香粉被风卷着扑向观众席前排的孙师爷。

小心!丁羽的警告慢了半拍。

孙师爷的惨叫混着皮肉焦灼的滋滋声,他抓挠着脸颊栽进证物箱,碰翻了藏着毒针的暗格。

十数根淬毒的牛毛针激射而出,却在触及谢渊刀锋的瞬间转向,钉入书生自己的膝盖。

青铜卦签...白鹿崖...书生嘶吼着扯开衣襟,心口崭新的烫伤竟与赵捕头尸身上的痕迹完美契合。

他突然暴起咬向谢渊咽喉,却被自己的毒针贯穿下颚,你们...逃不过...

威胁的尾音被马蹄声踏碎。

丁羽追出衙门时,只见青石板上两道新鲜的车辙印,车辕处沾着与发带同色的靛青染料。

谢渊用刀尖挑起碾碎的花瓣,紫藤的汁液正缓缓渗入砖缝。

龙战于野啊...丁羽摩挲着龟甲上的裂痕,残留的精神力在眼底燃起幽蓝火焰。

他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轻笑,身后如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突然变得遥远,仿佛隔着层浸透鲜血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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