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羽忽然发现掌心血珠不再下坠,反而沿着镜框逆流而上,在洛书卦象中央聚成血色的丁字,那血字在卦象上显得格外醒目。
祠堂所有牌位同时转向正东,而供桌上那半截麻绳,正自行扭结成广陵渡的地形图,那麻绳扭动的声音“咝咝”作响。
槐花开时有故人。老村长烟斗敲碎供桌上的陶碗,“砰”的一声,瓷片划破的指尖按在丁羽眉心,“三十年前给我系绳结的老道,左耳后有颗与你相同的朱砂痣。”
天机镜在子夜钟声里迸发清光,那清光柔和而明亮,照亮了整个祠堂。镜面女子化作万千槐花,那洁白的槐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雪花一般美丽。
丁羽咽下喉间血腥气,突然笑出声——那夜他穿越时空中箭濒死,镜钮也是这般刺入掌心。此刻怀中震颤的神器,正将三百里外的杀机与三十年前的布局,织成他逃不脱的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窗纸时,那柔和的光线如同金色的丝线,缓缓地洒进祠堂。镜框裂缝已悄然弥合。丁羽摩挲着完好的广陵渡口字样,忽然觉得掌心发烫——那夜他握住谢渊的刀锋立誓时,血珠渗进黄土的轨迹,竟与此刻镜中卦象分毫不差。
晨光淌过青铜镜面时,丁羽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他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天机镜嗡鸣着挣脱布帛,悬停在祠堂横梁投下的光影交界处,镜钮渗出金红液体,在青砖地面绘出蜿蜒符咒,那液体流动的声音“滴答滴答”作响。
退后!谢渊横刀挡住要扑上前的阿虎,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关切。
少年鼻尖几乎蹭到刀背,却仍倔强地瞪着悬浮的神器,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丁哥的血还在镜框里
话音未落,符咒中央腾起三尺青焰,那火焰“呼呼”地燃烧着,散发出炽热的温度。丁羽的布鞋被灼出焦痕,却在抬脚的瞬间僵住——火焰中浮动的分明是前世痕检科电脑屏的像素点,那些跳动的光斑正拼凑出三枚交叉的青铜戟图案。
建安三年,颍川大疫。老村长烟斗磕在青砖上的脆响惊散光影,“笃”的一声,“官府粮仓封条上,烙的就是这种戟纹。”
谢渊的刀尖突然刺入火焰,搅动的气流里传来金戈交鸣声,那激烈的声音仿佛将人带入了一场残酷的战场。丁羽看着像素点重新组合成戴傩戏面具的人群,他们腰间晃动的玄铁令牌上,残缺的幽冥二字正与那夜流寇首领的佩玉纹路重合。
是幽冥阁。阿虎突然抓起烧焦的麻绳,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前年货郎说书,讲过他们用活人血祭...少年话音戛然而止,天机镜投射的光幕中,数十具倒悬尸首正随着巫祝的鼓点摇晃,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刻有戟纹的青铜桩,那鼓点声“咚咚”作响,让人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丁羽感觉镜钮在掌心发烫,前世侦破跨国文物走私案时接触过的甲骨文知识突然翻涌,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知识和记忆交织在一起。
当谢渊的刀鞘扫灭最后一点残焰,他脱口而出:这不是祭祀,是镇龙脉!
祠堂霎时死寂,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也变得格外凝重。老村长烟斗里的火星坠在青砖上,溅起的灰尘恰好蒙住地图中广陵渡的位置,那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的视线变得模糊。
谢渊用刀尖挑起半截线香,在尸首投影的位置划出焦痕,他的动作沉稳而果断:三十年前黄巾贼挖过的古墓,就在这处山坳。
所以他们要抢天机镜。丁羽摩挲着镜框新愈合的裂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能勘破龙脉的宝物...话未说完,神器突然剧烈震颤,将最后一丝金光注入他眉心,那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剧痛中浮现的破碎画面里,戴傩面的巫祝正对着沙盘做法,而沙土聚成的分明是本村地形,那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更加确定了危险的来临。
阿虎突然扒着窗棂惊呼:谢大哥快看粮仓!众人转头望去,晨曦中本该澄黄的麦垛上,竟浮着层诡异的靛蓝色雾气,像极了方才幻象里缠绕青铜戟的毒瘴,那雾气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谢渊踹开祠堂木门的动作带起疾风,那“哐当”一声,木门被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庄中格外响亮。训练场上正在劈柴的村民们吓得摔了斧头,那斧头落地的声音“砰”的一声,让人的心也跟着一紧。
丁羽望着他跃上石磨的背影,突然想起那夜两人被流寇围困时,这莽夫也是这般不要命地撞进箭雨里,那英勇的身影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都听着!谢渊的刀背拍在磨盘上火星四溅,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十五岁以上男丁午时前学会结雁翎阵,女眷带着孩子把艾草汁涂满粮仓缝隙。”他忽然指向缩在墙角的老铁匠,眼神坚定地说道,李叔,把去年打猎用的铁蒺藜全埋到村口。
丁羽蹲在井沿边摆弄卦签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那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恐惧。阿虎攥着母亲遗留的桃木簪,正把研磨好的雄黄粉装进竹筒,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丁哥,幽冥阁真会像幻象里那样...
他们更怕这个。丁羽将天机镜按进雄黄粉堆,镜面顿时显出密密麻麻的红点,他的神情镇定而自信,“看,这些是村外三十里内的活物气息。”当阿虎的泪珠砸在镜框上,东北角的红点突然诡异地分裂成双,那红点的变化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暮色降临,村庄渐渐被黑暗笼罩。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天空中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橙色。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夜晚的宁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增添了几分寂静的氛围。丁羽在祠堂梁柱发现了第七个歪斜的戟纹,那戟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谢渊提着训练用的木刀进来,衣襟上的汗渍结成盐霜,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二十个青壮里,六个连盾牌都拿反。
比昨夜多两个人能拉开猎弓。丁羽用朱砂描补残缺的符咒,神情专注而认真,“而且老孙头发现地窖...
梆子声就是在这时炸响的。守夜人跌跌撞撞冲进祠堂,蓑衣上沾满泥浆,他的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村口老槐树下...三十七个脚印!
谢渊的刀鞘扫灭半室烛火,那“噗噗”的声音,烛火熄灭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丁羽却盯着天机镜瞳孔骤缩——镜中本该均匀分布的红点,此刻正如嗅到血腥的蝗群般向东北角汇聚,那红点的移动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阿虎点燃的火把照亮窗纸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那个倒挂在屋檐下的探子,他蒙面布滑落后露出的脸上,刺着正在滴血的青铜戟图腾,那血腥的图腾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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