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记忆】
周志明的意识仿佛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是2023年审讯室里的扶贫干部,一半是1976年从树上摔下来的村支书儿子马向阳。两种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交汇碰撞:父亲化疗时的咳嗽声与前妻摔门而去的画面,与偷懒耍滑、掏鸟蛋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股奇特的草药熏香钻入鼻腔。昏迷前涌入脑海的陌生记忆逐渐清晰——这里确实是1976年的初春,正是他扶贫的那个村子四十多年前的模样。这具身体的主人叫马向阳,是村支书的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上工时爬树掏鸟蛋,不慎摔下来磕到了头。
向阳醒啦?一个温和的男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周志明抬眼望去,认出这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白济民。白医生约莫二十出头,声音低沉悦耳,正关切地望着他,手里还捏着一把晒干的艾草。
【时空错位的背包】
周志明不动声色地应付着白医生的询问,同时巧妙地套了些话。一番交谈后,他基本确定自己穿越到了1976年,附身在这个19岁的青年身上。
就是还有点晕,其他没什么大碍了。周志明说着就要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白医生突然叫住他:你的包别忘了。
转身接过的瞬间,周志明心头猛地一跳——那分明是他穿越前下乡扶贫时背的复古款绿色帆布单肩包,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白医生手中。
【河边的倒影】
出了卫生所,周志明沿着小路走到一条偏僻的小河边。初春的河水还带着寒意,岸边枯黄的芦苇丛中已冒出几簇嫩绿。他蹲在青石板上,水面映出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寸头方脸,浓眉下一双略显迷茫的眼睛,嘴角天生带着点上翘的弧度。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褂子松松垮垮地套在肩上,露出里面泛黄的海魂衫领子,军绿色裤腿还沾着几处新鲜的泥点子。
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的纱布,水里的倒影也跟着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1976年?马向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提醒着这不是梦。
远处传来生产队收工的钟声,惊飞了几只水鸟。周志明用河水抹了把脸,摇摇晃晃站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比在这儿喂蚊子强。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陌生的家】
周志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院门,典型的豫西农家小院映入眼帘:夯土院墙爬着几株野藤,墙角堆着整齐的柴垛。三间青砖瓦房围成凹字形,正屋门楣上还贴着褪色的农业学大寨标语。东侧厨房飘出炊烟,铁锅铲碰撞的声响混着红薯粥的甜香。
他蹑手蹑脚溜进西厢房,反手插上门闩。昏暗的房间里,土炕上铺着蓝印花被,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年画。窗台上的搪瓷缸里,半杯凉白开还浮着茶沫。
【穿越的证物】
帆布包里的手机亮起无服务的提示,锁屏还是女儿六岁生日的照片。包里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Zippo打火机、复刻版的胶卷相机、太阳能手电筒、预防低血糖的奶糖。当摸到那把水果刀时,他呼吸一滞——刀身与赵建军腹部的凶器一模一样,唯独少了那朵诡异的梅花刻痕。
窗外传来扁担落地的闷响,他迅速把东西塞进五斗橱最底层,用旧棉袄盖住。抽屉合上的瞬间,堂屋传来女人的吆喝:是向阳回来了吗,还不来端饭!——是马向阳母亲王秀芬的声音。
【意外的亲情】
他对着斑驳的镜子整了整衣领,镜中人的表情既熟悉又陌生。要怎么扮演这个好吃懒做的村二代?周志明扯出个混不吝的笑,却发现嘴角在发抖。先混过今晚再说吧。他想着,踢开脚边的搪瓷盆,兜里揣着奶糖,故意拖长声调应道:来啦——
周志明刚走到堂屋,木板门就被咣当推开。马支书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黝黑的脸上还带着下工后的汗渍,一进门就瞪起眼睛:
兔崽子!生产队都在抢种麦子,你倒好,爬树掏鸟蛋?摔死你个小王八蛋!
身后扎着麻花辫的妹妹马小兰挎着竹篮,闻言噗嗤笑出声:爹,我哥这不是没摔死嘛!就是脑子本来就不灵光,这下更傻了。她故意朝周志明吐了吐舌头,篮子里新摘的野菜还带着泥星子。
正在灶台盛饭的母亲王秀芬猛地转身,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胡乱抹了两把:啥?向阳摔着了?她小跑过来扳过周志明的脑袋,看到后脑勺的纱布时倒抽一口冷气,白大夫咋说的?还晕不晕?恶心不恶心?
周志明突然晃了神。王秀芬粗糙的手掌蹭过他额头的触感,让他想起自己那个早已模糊在记忆里的生母。马书记严厉又暗藏着关心的模样,竟和当年守在病床前强撑笑意的父亲重叠在一起。
没事明天就跟爹好好去下地。马爱国突然开口,烟袋锅在桌角磕出闷响,别总让赵长喜那龟孙挑理。
马小兰噗嗤笑出声:哥连锄头都不会拿!
放屁!马向阳脱口而出,老子...我去年还帮三叔家收过玉米!明天...明天我就跟爹一起去抢种,让大家看看我马向阳的厉害!话一出口,妹妹的野菜篮差点打翻,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摔糊涂了。父亲举到半空的烟袋锅子顿住了——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映亮三张错愕的脸。
夜里马向阳在混沌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旋转——赵建军扭曲的尸体突然变成他自己,审讯室的白炽灯化作1976年的煤油灯,警察的呵斥声与生产队的上工钟声重叠在一起。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喊:马向阳!别睡!林梅的日记...
黑暗彻底吞噬他之前,指尖似乎触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那形状,分明是一把刻着梅花的水果刀。
后面为了避免男主两个名字的混乱
在现代线会用「周志明」(全名/老周/周干部)
70年代线会用「马向阳」(全名/向阳/向阳娃子)
穿越时的意识统一称为「他」(通过心理描写区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