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工是不可能上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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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活初体验】

马向阳在噩梦中挣扎,赵建军扭曲的尸体突然变成他自己。混乱中被人揪住耳朵的剧痛让他猛地睁眼——父亲马爱国粗糙的手指正拧着他耳垂:日头都晒腚了!昨儿个谁拍着胸脯说要好好上工的?

咱家少爷的懒筋准是摔断喽!妹妹马小兰蹲在院门口啃红薯,故意把声音扬得老高,要不要给你编个草轿子抬着去啊?

草草扒完碜牙的玉米粥,马向阳攥着母亲王秀芬偷塞的煮鸡蛋出门时,听见她在灶房叹气:娃头回主动下地

麦地里,几个挽着裤腿的老汉笑得旱烟袋直颤:哟,马公子这锄头拿得跟握钢笔似的!隔壁垄的刘婶撇撇嘴:俺赌五个工分,撑不过晌午!

第一天收工,马向阳就已经没有了要做出个样子的志气,瘫在炕上连酸菜窝头都嚼不动。第二天晌午,他的腰就像被碾碎的麦秆,手掌的血泡混着泥土,最终瘫在返青的麦苗间。三四月的太阳晒得他眼前发黑,恍惚间想起原来刷过的穿越小说——那些主角都自带空间,最不济也有个灵泉恢复体力。

系统?他趁着四周无人,对着空气龇牙咧嘴地嘀咕:签到?抽奖?开启空间?只有田鼠从脚边窜过。远处传来生产队记工员赵有才的吆喝:马向阳!你垄里的草比麦苗还高!

赵有才一脸坏像,是利用他爹生产队长赵长喜的关系当上了记分员,和马向阳一直不对付,直接怼回去:“用你管,记好你的工分吧,你小学都没毕业算的明白吗。”

【偷懒的智慧】

傍晚母亲给他挑血泡时,马向阳又想起小说里灵泉空间都需要媒介来开启,赶紧问道:咱家...有没有祖传的玉佩手镯什么的?

你摔傻啦?王秀芬用针尖戳破最后一个水泡,你爷那辈连炕席都是补丁摞补丁的!窗外立刻传来马小兰的怪调:哥这是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哟!

夜深了,马向阳躺在硌人的土炕上,思索着先把日子过下去再慢慢琢磨怎么回去。掰着手指细数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发财路子:上山打猎?连兔子洞都找不着;摆小吃摊?想起自己蒸个窝头都能把灶膛弄灭的手艺;倒卖山货?自家菜园里的韭菜和野草都分不清......越想越泄气,翻了个身,腰上的酸痛立刻抗议起来。

上工是不可能上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种地的!他咬牙切齿地揉着后腰,突然想起穿越带来的相机。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啊!这副身板虽然干农活不行,可嗓子清亮,原先在政府锻炼的笔头也利索,更别说还有这台能唬住人的尼康相机。

【宣传员计划】

煤油灯下,他摩挲着相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眼前浮现出公社墙报上那些模糊不清的照片。要是能借着老爹的关系混进宣传队,拍拍劳动模范,写写广播稿,既体面又能挣工分。到时候挎着相机在田间地头转悠,别人晒太阳流汗,自己在树荫底下摆弄机器,想想都美!

第二天一大早,马向阳就蹲在灶台边,趁着父亲喝粥的功夫,把当宣传员的想法说了出来。

胡闹!父亲把碗往桌上一墩,玉米粥溅出几滴,庄稼人的儿子,连地都种不好?

马向阳赶紧把相机捧出来:爹,您看,这可是高级货!同学借我学摄影的。他故意把镜头对准正在纳鞋底的母亲,咔嚓一声,闪光灯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

父亲皱着眉头打量相机,突然问:你会写文章?

会!太会了!马向阳差点咬到舌头,我在学校作文比赛还得过奖呢!这倒不算完全撒谎——周志明大学时确实拿过校园新闻奖。

父亲哼了一声,披上那件四个兜的干部服:今天正好要去公社汇报吴爱菊的事,妇女主任中不能一直没人接任...走到门口又回头瞪眼,要是干不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回来种地!

晌午刚过,父亲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手里还捏着张盖红戳的纸:明天去大队部报到!先当队里的宣传员。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公社王书记说了,干得好就调你去当宣传干事。

马向阳乐得差点蹦起来,却见父亲突然板起脸:但有一样——相机这么金贵的东西,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黑板报上的诗】

一早到了大队报道,瞥见大队部门口的黑板报已经斑驳不堪,粉笔字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些模糊的印子。写宣传版本可是马向阳的拿手好戏,直接抓起彩色粉笔就写。左手拿着从大队部借来的《人民日报》,右手龙飞凤舞地抄写着最新指示。

写到右下角时还剩块空白,马向阳咬着粉笔头想了想。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打谷场上,孩童在追逐嬉戏,妇女在空地上晾晒洗好的衣物...这些画面让马向阳想起北岛的一首小诗。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手腕轻转:

《乡村的午后》

阳光斜照在谷场上,

麻雀啄食着散落的麦粒,

老牛在树荫下反刍,

时间像井水一样清凉。

晒衣绳上,

蓝布衫轻轻摇晃,

像一片未降落的云。

远处,

谁家的风铃,

在午后的寂静里,

叮当作响。

【林梅的出现】

正当马向阳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板报作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泉般的声音:蓝布衫轻轻摇晃,像一片未降落的云...那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字字清晰。

马向阳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裙子的姑娘站在黑板报前。她瘦削的身影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垂在胸前的麻花辫。阳光穿过她耳畔散落的碎发,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林梅!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又在念你那套小资产阶级的酸诗了?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女知青叉腰站在不远处,不愧是臭老九家的大小姐,都来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还把自己当林黛玉呢?

林梅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像片被风吹皱的树叶。她低着头快步走开。

那个粗辫子女知青还在高声说着什么资产阶级情调脱离群众之类的话,但这些刻薄的讥讽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在马向阳耳边变得模糊不清。唯有林梅这两个字,如同炸雷般在脑海中轰鸣——她就是林梅吗,赵建军被害时那本日记扉页上的那个林梅吗。

马向阳怔怔地望着那个远去的纤细背影,手中的粉笔啪地断成两截。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晒谷场拐角,才猛然回过神来。

那本染血的日记很可能是连接两个时空的钥匙,而林梅——这个名字像针尖般刺进他的记忆。而被撕掉的几页又记录了什么?马向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找到她,或许就能揭开穿越的真相,回到那个等待平反的冤案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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