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县的晨雾还未散尽,宁平站在书院门口,看着李夫子弯腰将最后一摞旧书塞进樟木箱。
老夫子的脊背已有些佝偻,袖口沾着书屑,却仍仔细地将每本书的书脊对齐,仿佛在摆放什么珍宝。
这卷《论语注疏》是你刚中秀才那年抄的,李夫子抬起头,指节叩了叩箱底那本边角发毛的书,当时你借了半盏灯油,在灶房抄到三更天,墨汁都沾到锅沿上了。他枯瘦的手抚过书皮上的墨点,突然笑了,你母亲若在,定要骂你糟蹋了她的新铁锅。
宁平喉间发紧。
三年前母亲病亡时,他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只能用草席裹了埋在后山。
此刻望着李夫子鬓角的白霜,他忽然想起昨夜老夫子翻出的半张诗稿——那是他在油灯下写的,墨迹未干的且携文胆过长江,原来早被李夫子收进了书里。
京城不比县里。李夫子盖上箱盖,将铜锁咔嗒扣上,翰林院的文气是盛,可那地方...水也深。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块温热的桂花糕,你小时候总爱蹲在糕饼铺前闻香味,我让王婶多蒸了两块。
宁平接过糕点,甜香混着麦香窜进鼻尖。
他咬了一口,碎屑落在青衫前襟,像极了当年在书院后巷捡枣子吃时的模样。
可当他抬眼望见院外那匹枣红马——周伯谦派来接他的官马,鬃毛油亮得能照见人影——胸腔里忽然腾起股热流。
夫子放心。他抹了抹嘴角的糕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墨玉牌,我带着系统呢。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只有他自己听见。
昨夜系统提示解锁《神话》世界时,玉牌在他掌心烫了一下,现在还留着淡淡的温度。
赵承宇是在三天前离开的。
宁平记得他走时背影摇晃,像片被风吹散的枯叶。
可当枣红马载着他穿过青阳县的石板路时,街边茶棚里突然传来两句议论:赵老爷那儿子,昨日坐八抬大轿出的城,说是去京城投了国舅爷
宁平的手指猛地收紧,墨玉牌硌得掌心生疼。
国舅爷?
他记得大楚朝的国舅爷姓陈,掌管着文官选拔,连翰林院新晋学士的名录都要过他的手。
赵承宇的父亲不过是县里首富,如何能攀上这等人物?
吁——
枣红马在驿站前停下时,宁平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翻身下马,正看见周伯谦站在廊下,手里捏着封染了金漆的帖子:京城来的急报,你刚出青阳县,陈国公府就递了话。老学士的眉峰拧成个结,说你在云中山私习禁术,还...有异族血脉。
什么?宁平的瞳孔骤缩。
云中山是他每月去采药的地方,他在那儿只遇见过采蘑菇的老农;至于异族——他祖父是进士,父亲虽经商失败,族谱却明明白白记着宁家三代都是大楚人。
跟我来。周伯谦转身往驿站里走,靴底敲得青石板哒哒响,翰林院的张大人此刻就在后堂,他要亲自问你话。
后堂的门帘掀起时,宁平看见个穿绯色官服的中年人正捧着茶盏。
案几上摆着封拆开的信,信纸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赵承宇的笔迹。
宁公子。张大人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那封信,有人举报你在云中山与异族密会,所习功法非我大楚正统。
你可知私习禁术的罪名,重则抄家?
宁平的目光扫过信尾的署名:青阳县乡绅赵有财——赵承宇的父亲。
他忽然笑了,笑得极轻:大人可知,赵有财的儿子赵承宇,三日前刚拜入国舅爷门下?
张大人的眼皮跳了跳。
他当然知道,陈国公府今早刚递了帖子,暗示要严查新晋翰林预备生。
可眼前这少年的目光太亮,像淬了火的剑,让他莫名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初入翰林院时,也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明日辰时三刻,翰林院大堂。张大人将信重新封好,推回案几,你若能自证清白,这封信便烧了;若不能...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指了指窗外的槐树。
槐树的影子落在宁平脸上。
他走出驿站时,夕阳正将晚霞染成血红色。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提示音轻得像耳语:检测到危机事件,次元进度 15%,《神话》世界可具现角色:汉廷御史东方朔(需消耗文气值500)。
宁平摸了摸腰间的两块玉牌,它们在掌心烫得厉害。
他想起李夫子今早塞给他的桂花糕,甜香还残留在齿间;想起赵承宇在青阳县台阶下发白的脸,和他说你等着时的阴鸷。
且看是你的国舅爷手长,他对着风低笑,袖中系统面板的光映得眼尾发亮,还是我的系统,能请来能言善辩的御史大人。
翰林院的晨钟撞破薄雾时,宁平站在汉白玉阶前,望着门楣上文枢二字被朝霞染得通红。
他指尖掐着袖中系统面板的虚影——昨夜他耗尽今日三次具现机会中的两次,才凑够文气值具现《武侠》世界那位以铁嘴断案闻名的冷面御史白景明。
此刻玉牌在腰间发烫,像藏着团火。
宁公子请。门房掀开绣金门帘,穿堂风卷着墨香扑来。
大堂内三十余位翰林官分坐左右,正中央的紫檀案后,张大人的绯色官服格外刺目。
而当宁平的目光扫过左侧末席时,后槽牙猛地一咬——赵承宇正斜倚着椅背,嘴角挂着冷笑,腰间玉佩坠着陈国公府的云纹暗记。
升堂!张大人拍了下惊堂木,惊得宁平后颈汗毛倒竖。
他这才注意到堂下还跪着个浑身发抖的老农,破棉袄上沾着草屑,正是云中山脚下的王伯。
王二牛,你且再说一遍。赵承宇突然开口,声音甜得发腻,上月十五,你在云中山看见宁平与穿异族服饰的人见面?
回...回大人,老农缩着脖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小的那天去挖药,见山坳里有个穿青袍的,腰间挂着月牙形的牌子——
住口!宁平跨前一步,靴底叩在青砖上发出脆响。
他望着王伯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上月在山脚下遇见这老人时,曾塞过两吊钱让他给小孙子抓药。
此刻老人眼底的恐惧比山雾更浓,他便知道——定是赵家用了手段。
启禀大人,宁平深吸一口气,看向张大人,草民有证人。他抬手按在腰间玉牌上,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开:具现成功,消耗文气值500,剩余次数2次。
堂中突然起了阵清风。
当白景明的身影在宁平身侧凝现时,满座皆惊。
这位身着玄色御史服的男子腰悬獬豸纹玉牌,眉目如刀,扫过众人时,连张大人都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白某乃大楚前御史台左佥都,白景明开口,声如击磬,今日特为宁公子作证。他转向王伯,目光如炬,老人家,你说看见异族月牙牌——可那牌子,可是宁公子前日送你的?
王伯浑身剧震。
宁平分明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眼角溢出泪来:是...是宁公子见我家娃咳得厉害,说那月牙玉牌是药铺换药材的信物。
小的没文化,被人哄着说那是异族的...
大胆!赵承宇拍案而起,你怎知这老匹夫不是被宁平收买?
赵公子急什么?白景明转身,指尖点向赵承宇腰间的云纹玉佩,陈国公府的信物,倒是比大楚律法还管用?他从袖中抖出一卷纸帛,这是云中山三十户山民的联名证词,皆言宁公子每月上山采药,专为给穷人治病。
至于异族——他展开另一张纸,是宁家族谱的拓本,宁家三代籍贯青阳县,列位大人若不信,可差人去宗人府查档。
大堂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
张大人捏着那卷证词,指节发白。
赵承宇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砸向宁平:你敢耍我!
放肆!白景明挥袖一扇,茶盏砰地撞在柱上,滚烫的茶水溅了赵承宇半张脸。
他冷笑着看向张大人:按我大楚律,诬告三品以下官员,杖责八十;若涉及文道清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中众人,当是抄家流放。
张大人猛地站起,将赵承宇的举报信投入铜炉。
火苗舔过信笺时,赵承宇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木凳。
他盯着宁平身侧渐渐消散的白景明,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说罢踉跄着冲出门去,绣金鞋跟在台阶上磕得噼啪响。
宁公子,张大人揉了揉眉心,此事暂且了结。
但往后...他欲言又止,指了指案头那封未拆的密信——陈国公府的火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宁平走出翰林院时,日头已爬至中天。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袖中——白景明消散前,曾拍了拍他的肩,说少年人,文道是刃,亦是盾。
此刻系统面板弹出提示:危机化解,次元进度 20%,《神话》世界角色具现权限解锁(需消耗文气值800)。
而在城南陈国公府的花厅里,赵承宇正跪在红檀木榻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
国舅陈延之把玩着他献上的南海珍珠,丹凤眼微眯:那宁平倒是有些手段。
舅舅,赵承宇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若成了翰林,往后青阳县的生意...还有孩儿的面子...
陈延之突然笑了,指尖敲了敲珍珠:你可知文道最狠的杀招是什么?他抽出张明黄纸笺,不是打杀,是禁——禁他终身不得作赋,禁他的文章传不出城门。他将纸笺推过去,明日早朝,我让户部侍郎递这道《文道清秽令》。
消息传到宁平耳中时,他正站在宣阳楼的飞檐下。
晚风掀起他的青衫,楼下酒肆的喧哗像隔了层雾。
周伯谦攥着密报的手在发抖:禁令一下,你写的诗赋会被官差当场撕毁,书院不敢收你,连卖字为生都不行...
宁平望着远处的宫阙,眼底的暗火越烧越旺。
他摸出腰间两块玉牌,系统面板的光映得掌心发亮——《神话》世界的角色名录里,列着斩龙御史、司文天君,最后一个名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文曲星君(需文气值1000)。
他要禁我的文道?宁平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冰碴,那我便用文道作剑,劈开这道禁令。他转身望向东南方,那里是青阳县的方向,李夫子的桂花糕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赵承宇,陈延之...你们步步紧逼,我便让这天下看看——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混着风声撞碎在夜空里,谁才是自己命运的共主!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比任何誓言都清晰:检测到宿主道心坚定,次元进度解锁15%,《神话》世界角色具现权限全面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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