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打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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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泉镇的日子,小满慢慢适应了。她不再老是躲着,偶尔也会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虽然还是不多话,可脸上能看到笑影了。她最喜欢,还是跟着陆昭。看他捧着书卷,看他处理镇上的事,看他给镇民看病抓药。她就用小小的手,帮着捡药材,递个笔墨。陆昭要是皱眉想事,她就轻手轻脚过去,用她暖暖的小手,去摸摸他眉心。

“哥,累不累呀?”声音小小软软的。

陆昭回神,看见妹妹关心的脸,心里那股子因为仇恨憋着的狠劲儿就散了点。他抱起小满,让她坐腿上,笑说:“不累,小满在我这儿,哪儿都不累。”妹妹就是他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里,唯一的光,让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强。

终于,第一批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跟从土里钻出来似的,可眼睛里有完成事的兴奋,也有累得快趴下的样子。

“军师!头领!”管情报的老大,一个叫李麻子的瘦猴儿,把几个斥候带到陆昭跟前。

陆昭挥手让别人都出去,屋里只剩下赵匡和黑熊。“说吧,都打听到了什么?”

斥候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报起来。爹娘出事那片山林附近,确实有村里人说过,事发前几天,看见好几队穿官服的人在那边晃悠,不像抓土匪,倒像找啥东西。他们还听见那些官兵嘀咕“姓陆的”和“那批货”。

“那批货?”陆昭心里咯噔一下。爹娘遇害那天,家里确实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可陆昭总觉得,那些流民没那么大胆子,而且流民抢东西,不会连书房暗格都翻那么仔细。

更要紧的消息,是从青州城里来的。斥候们拼了命摸进城,打听到不少内幕。城里现在几伙人搅在一起,面上是城守管事,可实际上,城里几家大户,特别是张、王、李三家,跟官府勾搭着,把城里的粮食盐巴都捏手里,趁着乱世发黑心财。

说到陆昭的爹,斥候们也听见点零碎话。陆爹不是普通读书人,好像跟城里一个倒台的官儿有点关系。而且,他死之前,手里好像有城里那些大户囤货抬价的证据。出事没多久前,陆爹好像正打算把这些证据抖出去,或者想办法往上报。

“军师,俺们还打听到个事儿,”一个斥候小心翼翼地说,“那个‘马头儿’,他叫马彪,是城外兵营里的一个什长。这个马彪,跟城里张家管事走得特别近,他手底下的兵,老帮着张家干些上不得台面的活儿。”

陆昭听着这些,脸越来越沉。证据、举报、官兵、大户、马彪……所有零散的线索,在他脑子里快速串起来,拼成一幅又冷又狠的画面。

爹娘不是碰上流民倒霉死的,是青州城里那帮喂不饱的大户恶霸,勾结烂透了的官府,为了堵嘴,为了抢证据抢东西,精心策划的杀人!那个马彪,极可能就是动手的人里面领头的!

心里的火一下就烧起来,像火山喷发,岩浆在他胸膛里翻腾,快把他烧没了。陆昭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用疼压住那股冲天的怒气。他想立马冲进青州城,把那些仇人剁成肉泥!

但他没动。他的眼神虽然像烧着火,却冷静得吓人。他知道,现在不是犯傻的时候。青州城看着乱,可那些大户恶霸盘踞多少年了,根子深得很,手里养着私兵打手,甚至能支使一部分官兵。黑风寨这点人,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好,好……很好。”陆昭慢慢开口,声音低得吓人。他看向李麻子和那几个斥候:“你们做得很好,先下去歇着,该你们的赏钱少不了。”

等斥候们走了,陆昭站起来,屋里来回走。赵匡和黑熊看着他阴沉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喘。

陆昭停下步子,看向赵匡道:“头领,青州城里的水,比咱们想的深多了。那些大户勾着官府,手里不少人。咱们现在这点人,还不够打进青州城,更别说对付他们了。”

“那咋办,军师?”黑熊急了,“这仇就不报了?”

陆昭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报!当然要报!血债血偿!”他重新走到地图前,手点在青州城的位置,“但不是现在。咱们需要更多人,计划得再仔细点。”

他开始分析那些仇人的底细。张家、王家、李家,各自有多少铺子,养了多少打手,能叫动多少官兵?他们几家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能钻空子?这些都得仔细打听。

同时,陆昭也明白,光靠拳头不够。得往里渗透,得想法子让他们自己乱起来,得找到他们的破绽。这不光是打仗,更是下棋。

陆昭转向赵匡道:“从今天起,训练再加码!所有能打的,每天操练时间翻倍!家伙事儿也得赶紧弄好!咱们还得招人!继续招流民,但眼睛放亮点,仔细筛!”

陆昭又看向李麻子道:“李麻子,你那帮管打听的,得继续扩,往青州城里扎得更深!特别是那三家大户,老底都给我翻出来!他们的粮仓在哪儿,养了多少私兵,他们都跟谁勾搭着!”

陆昭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个事,在城里散话!就说他们囤粮食,发国难财!说他们勾结官府,随便杀人!让他们城里不得安生!”这是他以前看书里学到的攻心术,这种消息不灵通的地方,说不定管大用。

赵匡和黑熊看着陆昭,眼里都是佩服。他们就知道抡刀子,可陆昭,能在这么乱的情况下,看到更深的东西。他不仅要用刀枪,还要用脑子,用那些看不见的法子,去对付那些硬茬子。

陆昭在石泉镇的日子,变得更忙,也更紧绷。他像个上了弦的机器,高速转着,把所有能用的都压上去,就为了变强,为了打听消息。他整个人看着越来越利索,身上那股冷冷的气息也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