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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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在司马门前停了下来。

“二位,劳请下车随老奴步行入内。”公公在车外恭敬说道。

陆羡跳下车,眼前就是司马门,是只有天子或者天子使者才可以通过的地方,代表了皇权的无上尊崇,擅闯者死罪。

他远远望着这雄伟的外门,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亲眼见到这个敏感地带。

等造反成功,我一定要请求新帝准许我从这里走一次,他暗想。

“这边请。”公公带着他二人从旁侧掖门入了宫,槐序则在外等候。

整个皇宫气势磅礴,无数宫殿巍峨屹立,屋顶上镶嵌着琉璃瓦片,映着太阳的光芒闪闪发光。

皇帝的生活可真滋润呀。

陆羡连连啧舌。

随便一个宫女,瞧那摸样,那身材,要搁现代,都是可以存在硬盘里的水平。

进入大殿,气氛立马变得庄严肃穆,皇帝元义坐在正中,皇后位于其左,张太后位于其右。

皇帝元义在史书中记载是“为人单纯”。

说白了就是心地善良但是个傻子,有心无力。

大兴朝实际掌权者张威现已在殿下被赐座。

张威是张太后的哥哥,张家本不是顶级大族,早期为了攀上陆有年的关系还和陆家结了亲。

直到张太后当了先皇皇后,张家的地位才有了显著提升,张威正式挤进了朝廷的核心圈子。

张家算是典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元义即位,张威以大司马加辅政大臣的身份迅速把持了朝政。

篡位三件套就差个加九锡,这事儿最近张威也在捣鼓,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意图。

但这个张威虽赶上了好时候,能力却不怎么样,德不配位。

利益的大饼分配不均,治理国家的水平又低。

这么大个摊子,你要不会吆喝,谁能服气,谁不眼馋,宗室和群臣都对他是虎视眈眈。

表面上他独掌朝纲,实则暗流涌动。

权力的游戏,并不是你官大权大就能横着走的。

下面的人都不听你的话,你当个光杆司令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时机未到,大家不想在明面上得罪你罢了。

陆羡见赵错跪下,他也立马跟着跪下请安。

“朕听说昨夜质子府遭遇了刺客,可有抓到人?”元义声音柔和,没有半分帝王霸气。

“回皇上,并未抓到,但依那刺客的行为来看,应是冲着暂住我府上的陆羡来的。”

元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冒险去质子府杀个已被贬为庶民的人。

就在这时,皇后陈婉婉开口了,“真是岂有此理,陆有年霍乱朝堂已被处死。

皇上大赦天下,陆羡已被免罪。

如今疯病刚好,立马就有人敢在质子府对他下手,刺客背后定有指使者,还真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这是蔑视皇权。”

元义想了想,“皇后说的在理。”

真的在不在理,估计他也是想不清楚的。

“皇上,依臣妾愚见,这事儿得好好查。”

陆羡悄悄抬眼,瞟了皇后一眼,这是把他想说的话都给说了。

这女人不简单呀。

皇帝看向张戚,“张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与其说是询问意见,倒不如说是看张戚眼色行事。

“臣也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刺客和他的幕后指使者决不能轻饶。”张戚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张威当然也想除掉陆羡这个麻烦。

只是不料有人如此着急,居然还在质子府动手,他也想看看是哪个傻子。

要是这种傻子在自己队里就不好了,迟早拖后腿。

“嗯,这事儿的确得好好查。”元义接收到“上级”指令。

“启禀皇上,关于那刺客小人倒是有些线索。”陆羡赶忙趁热打铁。

他从衣兜里掏出那半块木头让公公呈上去给元义过目。

元义随意地翻看了下木头,“这是何物?”

“回皇上,此物是从昨夜刺客身上掉出。

小人见上面刺有特殊图案,若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也许就能知道刺客的身份。

只可惜小人才疏学浅,不识此物。”

“这个图案是挺特别的。”元义撇着嘴,努力思考。

“不如让哀家看看。”张太后慈祥笑道。

她接过木块,扫了一眼。

纵然她保持了表面上的淡定,那一瞬的眼神剧烈颤动还是出卖了她的惊慌。

仅仅一个呼吸间,她彻底恢复了原先的端庄,惊慌过的痕迹荡然无存。

“皇上,您日夜劳心国事,此等小事不如让哀家替你分忧,哀家会派人好好查清楚的。”

元义松了口气,总算是甩掉了这个大包袱,他还想赶紧去和太监们斗鸡呢。

他正要答应,皇后陈婉婉又发话了,“皇上,臣妾见过那图案。”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那好像是张威府中人的腰牌,去年秋猎,我在他的贴身侍卫那见过。”

张威闻言,双眼霎时瞪得如铜铃,瞳孔里闪烁着惊愕的光芒。

腰牌乃是身份的符信,官员会佩戴符合身份的腰牌,出入皇宫皆需要出示。

而在大户人家中,府中下人也需要佩戴腰牌,是出入府邸的通行证。

各府腰牌同样分等级,普通下人的腰牌倒是没什么。

有时候为帮主人办事方便,还会主动出示,好让对方见人下菜碟。

若是府中核心人员,他们的腰牌就还有出入府中重要地方的权限,代表了主人对他们的信任。

这种腰牌就不能轻易示人,以免被外人钻了空子。

张太后冷哼,“皇后,贴身侍卫的腰牌你是怎么看见的?”

皇后所说的贴身侍卫,那绝对是张威的亲信,谁敢让不信任的人天天在身边转悠呐。

“回母后,当时那侍卫的腰牌掉出恰好被我看见了。”

“腰牌如此重要,怎会刚好掉出?

就算掉出,皇后仅仅瞧了一眼就记住了,凭半块腰牌就认出,这未免有点太巧了。

除非是那侍卫的衣物全掉地上了吧。”太后脸上写满了不屑。

陆羡暗暗吃瓜。

野史中,这位陈婉婉皇后荒淫无耻,喜好男色,不知给她的傻皇帝丈夫戴了多少绿帽子。

太后这话分明就是近乎露骨地指出皇后和那名侍卫有染,还是当着元义的面。

只能说元义混得实惨,连自己的母亲都懒得给面子了。

皇后不以为然,“母后这般说话可真是折辱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讨论张大人派刺客刺杀陆羡的事情,莫非母后想转移话题,包庇您兄长?”

“你……”张太后的眉头耸动,强压住了火气。

好一出婆媳大戏呀,陆羡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张威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抱拳,“请皇上让臣看看那腰牌。”

他打量那半块木头半晌,脸上有些绷不住了。

这花纹图案真是自己府上的腰牌,还是保密等级最高的那种。

“张威,本宫没记错吧,这是你府上的腰牌。”皇后笑眯眯地问道。

张威跪在了地上,“臣对皇上一片赤心,绝对不可能违背您的意思办事,陆羡已被赦免,我怎么会派人去质子府刺杀陆羡。”

他看上去很是心慌,但陆羡知道,那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篡位流程还没走完罢了。

“你府上的腰牌从刺客身上掉落,这怎么解释?”皇后继续问道。

“这是诬陷,若真是我派人干的,不可能留下这么赤裸裸的证据,也不可能支持皇上彻查此事,定是有人得知了腰牌样式故意伪造的。”

元义扶了扶额,吵架吵的他脑瓜子疼,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早点去斗鸡啊。

陆羡咚地一声,磕了个响头,“皇上,小人有话想说。”

“准。”

“小人认为刺杀一事绝对和张大人无关。

陆家和张家有姻亲关系,若张大人派人杀我,是为不仁。

皇上您大赦天下,若是张大人违背皇命,是为不义。

张大人忠厚,万万做不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

“所以你也觉得有人在诬陷张威?”皇后凤眸冷对。

“小人并不这么认为,张大人为人忠肝义胆,朝中人人称赞,谁敢去诬陷这样一位国之栋梁呢?”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人此前眼拙,没有认出腰牌。

既知此乃张大人府中腰牌,刚才想起昨日小人和张大人府中的管家有过纠缠。

现在想想,那腰牌也可能是在纠缠中被小人带回了府,无意中掉落在了厢房中,与那刺客无关。”

“张爱卿,可有此事?”元义飘走的思绪总算是又回来了。

张威瞟了眼陆羡,脸上阴晴不定,答道:“却有此事。”

“如今真相大白,此事便不必再论。”张太后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闹剧”。

张威转了转眼珠,“皇上,陆羡虽是罪臣之子,但并非陆有年亲生。

如今他在京城孤苦一人,只能寄人篱下,作为长辈实在心痛。

臣在城西有座空宅,不大,但足够让人正常生活。

臣想将那宅子挪给陆羡暂住,恳请皇上批准。”

“这种小事张爱卿自己定便可。”元义说完匆匆离开,抓紧时间去斗鸡啊。

陆羡嘴角扬起笑意,看来事情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