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殿的鎏金铜砖映着摇曳烛火,
黄尔珍踩着砖缝里的荧光粉,鞋底传来细碎的“沙沙”声,混着刺鼻的硫黄味,像极了皇陵地宫炼丹房的气息。
殿角铜鹤香炉飘出的烟雾聚成五毒纹,和皇帝明黄龙袍上的刺绣一模一样,她指尖划过冰凉的殿柱,
突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炼药图,心脏处标着的“圣女血为引”,此刻刺得眼眶生疼。
“毒女黄尔珍,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的声音从龙椅传来,冕旒晃动间露出苍白的脸,
“带着敌国余孽面圣,是想咒朕早死?”
他抬手时,袖口滑落的朱砂记一闪而过——和药市黑衣人、地宫药人如出一辙。
黄尔珍推开姚昭宁递来的银枪,径直走到丹墀下,将萤火虫残翅掷在皇帝脚边:
“陛下心里清楚,这毒雾打哪儿来。腐草萤的母虫养在御兽监,每个鼎底都刻着您的生辰八字。”
她摸向腰间玉佩,缺口处发烫,
“先帝服的长生丹,是拿活人炼的毒晶,对不?”
韦照临突然拽住她手腕,掌心的磁石微微发烫:
“当心他袖口的毒针。”
他盯着皇帝腰间的圣女令,瞳孔骤缩,
“那是药王谷的圣物,和你娘的半块……”
“没错,朕就是药王谷的灭门仇人。”
皇帝突然站起,龙袍扫过丹墀上的琉璃罐,里面泡着的婴儿尸体心口泛着幽蓝,
“二十年前血洗药王谷,抢的就是这能炼药人的圣女血。”
姚昭宁的银枪“当啷”落地:
“你、你把自己人炼成药人?”
“错了,是把死人炼成活人。”
皇帝掀开龙椅后的幕布,上百个琉璃罐整齐排列,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婴儿尸体,心口嵌着米粒大的毒晶,
“朕要的是长生不老的药人皇帝,而她——”
他指向黄尔珍,冕旒阴影落在她脸上,
“作为圣女血脉的继承者,是最后一味药引。”
黄尔珍的后背撞上石柱,指甲掐进掌心。
父亲临终前的体温突然涌上手心,那个暴雨夜塞进她手里的半块玉佩,此刻正在腰间发烫。
她摸出从地宫带出的金丝楠木,发现木盒内侧刻痕与皇帝龙椅雕花严丝合缝:
“原来,我爹藏《毒经》的木盒,用的是您龙椅的边角料。”
“聪明人。”
皇帝轻笑,指尖划过琉璃罐,罐中婴儿后颈的朱砂点,和韦照临的“药叁”烙印一模一样,
“相爷发现朕的计划后,想带《毒经》投靠九皇子,可惜——”
他突然看向韦照临,
“他不知道,所谓九皇子,不过是朕养的药人载体,后背的烙印,还是朕亲手刻的。”
韦照临的毒王蜂突然炸窝,在琉璃罐上方盘旋:
“你说谎!我娘是药王谷圣女,她——”
“她确实是圣女,所以朕让她给朕炼药人。”
皇帝打断他,取出半块玉佩,正是黄尔珍母亲的遗物,
“双生圣女的血,能让药人心脏跳动,能让毒晶永不破裂。当年你娘不肯就范,朕就剜了她的心,泡在初代母液里——”
黄尔珍的银簪“当啷”落地,尼姑庵里《药王心经》的扉页浮现,双生花缺了一朵。
她终于想起母亲遗物里的织锦,边缘三朵并蒂花,中间那朵早被鲜血浸透:
“我娘的尸身,在皇陵地宫的炼丹房,和我爹的尸体泡在同一个鼎里。”
“对,和你爹的尸体泡在同一个鼎里。”
皇帝逼近,龙袍上的五毒纹几乎贴到她鼻尖,
“相爷以为用金丝楠木藏《毒经》就能骗过朕?他不知道,每块木头里都被朕下了‘归魂蛊’——”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巨响,姚昭宁的亲兵队撞破殿门:
“阿珍!护城河的血水起作用了,药人侍卫在自相残杀——”
皇帝脸色骤变,回头看见药人侍卫互相撕咬,心口毒晶在血色中碎裂:
“你竟敢用圣女血污染护城河水?!”
“不是污染,是净化。”
黄尔珍捡起银簪,指向皇帝腰间的圣女令,
“双生圣女的血,能养毒晶,也能毁毒晶。你看——”
她割破掌心,血滴在琉璃罐上,毒晶应声而碎,罐中婴儿身体渐渐透明,
“你炼了二十年的计划,在我这滴血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韦照临盯着皇帝的玉佩,两半合璧后中心刻着“药人皇帝”四字:
“原来,您早就想把自己炼成药人,所以起居注里的‘长生丹’,实则是——”
“实则是用婴儿药人的心,补朕的命。”
皇帝癫狂大笑,拍掌唤出更多药人,他们心口毒晶比地宫所见更大,
“但朕还有后手!看见殿顶的青铜鼎了吗?里面装着初代母液,只要朕——”
“只要您死,母液就会炸开,把皇宫变成药人地狱。”
黄尔珍打断他,摸出地宫带出的磁石,
“但您忘了,药王谷的圣女血,能让母液逆流。”
她将磁石砸向殿顶,青铜鼎应声开裂,黑色母液滴落,却在接触她鲜血的瞬间凝成冰晶。
姚昭宁拽住她手腕:
“阿珍,御林军包围了皇宫!他们后颈的血誓标记——”
“标记已经变成逆血誓了,现在他们听我的。”
黄尔珍指向殿外,隐约传来“放下兵器”的吼声,
“皇帝的药人侍卫,此刻正在护城河清洗毒晶,而真正的活人,早受够了被当药引。”
皇帝踉跄后退,撞翻琉璃罐:
“你……你不过是个穿越而来的法医,凭什么——”
“凭我知道,活人不该被炼成药人,死人不该被泡在母液里。”
黄尔珍逼近,银簪抵住他心口,毒晶幽蓝映着她眼底冷光,
“现在该您选了,是交出《毒经》全本,还是让您的药人皇帝梦,和这些琉璃罐一起碎在丹墀上。”
殿外晨光穿透云层,照见皇帝苍白的脸。
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毒晶——
比药人侍卫的大十倍,边缘泛着和先帝相同的裂痕:
“你以为朕会怕?朕早就把自己炼成了终极药人,就算毒晶破裂——”
“破裂就会释放毒气,和先帝一样炸开心脏。”
韦照临轻笑,毒王蜂停在他指尖,
“但您忘了,黄尔珍的血,能让毒晶暂时稳定。”
他指向皇帝胸口裂痕,
“现在,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她,就像当年需要我娘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