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早已吓得面色如土,嘴唇颤抖不止,仿佛风中飘零的秋叶,哆哆嗦嗦地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的双眼惊恐地睁大,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呆呆地立在那里,全然不知所措。
反倒是躺在床上的男子,尽管此刻他面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但仍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少爷,您大胆开膛吧,就算我死在这,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怪罪于您。咱们张家庄的所有人,能够苟延残喘活到如今,全是仰仗着公爷的大恩大德。死,又有何惧?不过是早一步去地下与曾经的兄弟们重逢罢了。况且,真正杀害我的并非少爷您,而是那丧心病狂伤我的歹人。我坚信,就算我不幸命丧黄泉,少爷也定会为我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铁柱,少说两句,留存些力气!”胡三金的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他紧紧地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虽说他内心深处对张浩能否成功救人疑虑重重,可在这濒临绝望的时刻,哪怕仅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如同黑暗中那一丝微弱的萤火,让人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
“有没有烈性的酒,越浓烈越好!”张浩的声音急切而坚决,犹如战场上吹响的冲锋号角,不容置疑。
在这大乾,粮食稀缺,因而对酿酒之事严加限制。然而,各家各户还是会悄悄地私下酿造,要么是自酿些果酒聊以慰藉。酒精向来是消毒的必备之物,他心里清楚,在这僻壤之地,要寻得酒精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想必酒总归是会有的。
“少爷,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了,您就别想着喝酒了!”小六子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明显的哭腔。在他单纯的想法里,少爷此刻索要酒,定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好去面对这艰难无比的局面。
“你懂个屁,我要给工具消毒!”张浩怒声呵斥,那声音震得小六子身子一抖,“到底有没有烈性酒,没有的话我就只能用火消毒了!”
“三勒浆行吗?”胡三金赶忙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确定,“这是公爷最钟爱的酒,也是咱们这儿最烈的酒了!”
“取来!”张浩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很快,胡三金便让人把三勒浆给取了过来。张浩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瞬间满脸的无奈与失望,这酒的度数竟然还比不上啤酒!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果断地放弃了用酒精消毒的念头,转而用火将刀具和针头灼烧得通红,同时大声说道:“来两个人摁住他,千万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动弹。”
倘若能有麻药那该多好啊,只需一针下去,别说是开膛破肚这等剧痛,就算是把脑袋给摘了,恐怕也不会感受到半分疼痛。
胡三金心领神会,迅速地打了个手势,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立刻冲上前,使出浑身的力气,死死地摁住了铁柱。
张浩的手心此时早已满是汗水,那汗水顺着手指不停地滴落,他握着刀具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始终不敢贸然动手。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最终,他一咬牙,心一横,将那被火灼烧得滚烫的刀具猛地刺入伤口。
轻轻一划。
“啊!”
铁柱口中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犹如受伤的野兽在绝望地咆哮,仿佛要冲破这屋顶,直达九霄云外。他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抖动的幅度之大,让人担心他会随时散了架。
门外的人听到这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个个都如同被雷击中,浑身禁不住地颤抖,仿佛那钻心的痛苦也瞬间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上。
张浩更是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他的额头、脸颊滚落,打湿了他的衣衫。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深知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必须咬牙坚持到底。
他迅速地将一块纱布塞进铁柱的口中,以防他因剧痛而咬断自己的舌头。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撑开伤口,每一个动作都谨慎至极,极力避免箭镞上的倒刺对其造成更加严重的二次伤害。
当肚子被缓缓撑开,里面那花花绿绿、错综复杂的肠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张浩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反胃之感涌上心头。
老天保佑,真是太幸运了,内脏竟然没有受到损伤。
取出箭镞后,张浩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说道:“接下来我要进行缝合了,缝合之后,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活下来,就只能看你的命数够不够硬了!”
他也着实不清楚该如何进行专业而精细的缝合,只是凭借着平日里缝衣服的经验和手法,一针一线地缝着,那针法歪歪扭扭,极为丑陋,但好在缝得格外牢固。
期间,铁柱因那难以忍受的剧痛昏厥过去数次。
但令人惊喜万分的是,他始终顽强地吊着一口气,没有咽下最后那一丝生机!
半个时辰后,漫长而艰难的缝合终于结束。
张浩也累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虚脱得几乎要瘫倒在地,此时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殷红的血迹层层叠叠,仿佛刚刚从血池中浸泡而出。
“打热水来,一定要烧至沸腾的水,仔细地擦拭伤口周边!”
而房间里此时鸦雀无声,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开膛破肚取箭矢,而铁柱居然真的奇迹般地活着!
这一刻,众人看向张浩的眼神中,除了深深的敬畏,便是近乎狂热的崇拜!
“起开,让我出去透透气!”
当他踉跄着走出房门,这才无比震惊地发现,外面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
他顾不上其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旁,弯下腰就开始狂吐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直起身子,感觉自己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体力也略微恢复了一点。
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再经历第二次了。
“少爷!”
“少爷!”
每个人都发自肺腑地呼喊着张浩,那声音中饱含着真挚的情感与深深的敬意。
谁说他们的少爷是个懵懂无知的憨子?
他们的少爷明明就果敢坚毅又英勇无畏!
“没什么事都退开一点,别围在这里,空气不流通,到处还满是细菌!”
张浩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神色疲惫不堪。
众人听到他的话语,如同得到了圣旨一般,全都乖乖地听话,迅速地让开,为他让出了一条宽阔通畅的道路。
他再次走进铁柱家中,只见铁柱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身体已经开始发热,情况岌岌可危。张浩眉头紧皱,对胡三金说道:“赶紧给他上金疮药,然后抓紧熬药,只要能撑过今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能够活下来!”
胡三金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分迟疑,手忙脚乱地按照张浩的吩咐紧张地忙碌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嘈杂的声音,“少爷,我们抓到那群行凶的人了!”
哗啦!
众人纷纷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张浩也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就看到张家庄的人,气势汹汹地押着十几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华丽鲜衣、骑着高头骏马的男子,在男子的身旁,还有一个容貌娇美动人的少女。
仅仅从他们那华贵无比的衣着服饰,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这些人定然是出身名门,非富即贵!
“放开我们,你们这些穷酸下贱的东西,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潞国公世子,侯永,你们要是敢伤我哪怕一根汗毛,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全家遭殃!”
侯永怒目圆睁,双目喷火,声嘶力竭地大声怒吼着,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他就是这世间的主宰,能够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
“我身边这位乃是齐王之女,清河郡主,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犯上作乱的狗东西,竟敢如此无礼地绑架我们,简直等同于谋逆大罪,你们可知晓其中的严重性!”
靠,难怪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凶伤人,原来这来头还真是不小!
人群自动分开,张浩面无惧色,稳步走了过去。
侯永定睛一看,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大叫起来,“张呆子,还不快叫你家的这些狗奴才把我给放了,你要是胆敢不从,信不信我立刻去告诉你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挨一顿狠狠的揍!”
张浩走上前,二话不说,抬起巴掌就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猴崽子,是谁给你的狗胆在你张爷爷面前如此放肆地大呼小叫?又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在张爷爷的地盘上如此凶残地行凶伤人的?”
说着,反手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这两下打得又快又狠,力道十足,直接把侯永给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那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如潮水般袭来,侯永整个人都懵了,呆立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张家庄的人却觉得心中的恶气终于得到了宣泄,畅快无比,人人脸上都露出了解气的神情。
不过,也有一些心思缜密的人开始暗暗担心起来,毕竟这一行人出身显贵,来头着实不小。
他们的少爷又如此冲动莽撞,若是不小心把人给打坏了,公爷那边恐怕难以交代!
于是,有人便悄悄地脚底抹油,跑去找杨六根过来,希望他能赶来控制局面。
侯永这次出来,原本满心欢喜,打着如意算盘,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俘获清河郡主的芳心。
然而,却未曾料到会在她面前如此狼狈不堪,丢尽了脸面,被张呆子毫不留情地连甩了两耳巴子,顿时怒火中烧,理智全无,“张呆子,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我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一旁的清河郡主也气得俏脸通红,娇声怒喝道:“张呆子,赶快放了本郡主,否则等我回去告诉爹爹,定要让你好看,吃不了兜着走!”
张浩斜睨了她一眼,脸上毫无惧色,毫不犹豫地直接伸出大手,用力地拧在了她那嫩白柔滑的脸蛋上,然后轻轻一拉,“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还挺蛮横泼辣的嘛,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吊起来打,让你尝尝厉害!”
清河郡主直接愣住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肆意地欺负她。
即便是爹爹,也从来都是对她宠爱有加,绝不会如此粗鲁地触碰她的脸蛋。
而此时,张浩却如此恣意妄为地捏揉着。
一股强烈的羞恼之感瞬间涌上心头,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顿时雾气弥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登徒子,你,你竟敢轻薄本郡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定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侯永更是睚眦欲裂,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心中视若珍宝的心上人,他连手都没敢牵过。
张呆子居然如此大胆,直接上手轻薄,他气得七窍生烟,浑身颤抖,“张呆子,快放开我,我要与你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聒噪!”
张浩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直接把侯永打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来人,把他们两个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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