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方孝孺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雨化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匆忙。
“主人！”
“何事？”
方孝孺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禀报主人：杨士奇分别找了郭英、耿炳文、李景隆，询问当年太祖在朝堂上宣布不设宰相之事，说是要如实记录……”
雨化田躬身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哦？”
方孝孺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原来如此！
这是朱棣、道衍想让这三个人出来说话，说太祖不设宰相，可能不是世人传说的那样，暗示另有隐情……从而为设立内阁开路啊……
“那就正好了！”
“正好使用讽谏之法！”
他立刻走到书桌前，提笔疾书。笔尖在纸上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很快，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跃然纸上。文章的标题是：《论太祖定制之得失》。
方孝孺在文章中，旁征博引，条分缕析。
先是大肆赞扬太祖的功绩，然后话锋一转，委婉地提到了太祖不设宰相一事。
他认为，太祖当年之所以不设宰相，并非是认为宰相制度不好，而仅仅只是权宜之计。
当时，胡惟庸案刚刚发生，朝野震动。太祖担忧李善长也会像胡惟庸一样，独揽大权，威胁皇权。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废除宰相制度。
文章的最后，方孝孺还意味深长地写道：
“时移世易，如今的大明，已非昔日之大明。”
“太祖当年的权宜之计，是否还适用于今日？”
“这，值得我们深思……”
写完之后，方孝孺长舒一口气。他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篇文章一出，必定会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朱棣、道衍会以为我想当宰相，搞天子与士大夫共治……
稍后，我再抛出第二篇，隐约透露出内阁制的构想，给他们一个台阶，他们自然就下来了……
到时候，内阁是我提议的，当然就能进入内阁了。
“雨化田！”
“属下在！”
雨化田应声而至，躬身待命。
“立刻安排下去，让咱们的‘喷子团’成员，把这篇文章，传遍京城！”
“主人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他转身离去，身形如风，瞬间消失在院落中。
……
很快，
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都开始流传起这篇文章。
“听说了吗？方大人写了一篇文章，讨论太祖定制的得失！”
“真的？方大人真是敢说啊！”
“可不是嘛！这篇文章，写得真是太好了！”
“是啊，条分缕析，字字珠玑，让人不得不信服！”
“方大人说，太祖当年不设宰相，只是权宜之计……”
“这……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方先生本来就是太祖信任的人！”
“是啊，胡惟庸案之后，太祖肯定会担心李善长……”
“这么说来，太祖当年真的可能另有考虑？”
“谁知道呢……不过，方大人这篇文章，写得真是太好了……”
“是啊，不愧是方大人，学问就是高深！”
“……”
一时间，京城朝野震动。
许多人都开始相信，太祖当年不设宰相，可能真的另有隐情。
……
杨士奇府邸，气氛有些压抑。
朱棣的亲信文臣们，围坐在一起，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士奇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方孝孺怎么会突然抛出这个论调？”
“难道……他又想要劝谏什么？”
胡广一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这太奇怪了……”
黄淮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难道……方孝孺权欲熏心，想要当宰相不成？”
金幼孜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和不满。
“这……”
众人都是一愣——
是啊，方孝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讨论太祖定制的得失？
难道，他真的想当宰相？
“哼！”
金幼孜冷哼一声，接着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就是想当宰相，想权倾朝野呢！”
嗯嗯！
有道理！
杨士奇想了一会儿，说：“咱们先停下来，让他说！让他说个够！到时候再相机行事！”
……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朱棣手捧着《论太祖定制之得失》，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道衍站在一旁，看着朱棣的脸色，心中也是一阵忐忑。
“皇上……”
他放下手中的文章，缓缓开口：这方孝孺……他到底想干什么？”
朱棣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大师……你说……方孝孺是不是想当宰相？”
啊？
道衍忽然心思豁然——
对啊！
那些儒生最爱讲天子与士大夫共治了！
这方孝孺肯定要走到这步的……
“皇上，贫僧以为，可以再看看……等他明确说出来要重设宰相，就以祖制来压他……”
嗯嗯！
朱棣点点头，心想——
朕要设立的是内阁！
可不是宰相！
你若说设立内阁，朕自然是万分情愿的……
可你要搞什么天子与士大夫共治，那就别怪朕无情了！
毕竟，
这是国家的根本！
……
然而，
所有人都不知道。
这其实是方孝孺的“讽谏之法”。
就类似于现在的炒作，先制造话题热度，稍作暗示，让一切都处在朦胧状态。以此来试探各方反应，然后才抛出主菜。
方孝孺静静地观望了几天，从各方面反应来看——
世人，并不抗拒改变。
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多数人都觉得太祖朝后期出了大乱子，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认为太祖十分英明，既然那么严肃地说不设宰相，那最好还是听从，不要设宰相。
但可以折中一下，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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