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笑点过于死亡,只剩下他独自摇头干笑,皇太孙和蒋瓛沉默着。
玩笑过后,朱元璋冷静多了。
他只是变老了,不是变傻了。
一个小小秀才,即便有胆量,也没消息来源啊!
难道李澈有隔空观心的本领,能获取实情于千里之外?
显然万万不可能。
而且,朱元璋自认有伯乐慧眼,已经赐李澈免试,官至大理寺卿,这是无数人求都丢不来的恩典。
那李澈还这么反常,十有八九是阴谋。
甚至可能出了内奸……
“起来吧,地上怪凉的,别把孩子冻坏了。”
朱元璋神情恢复,就像民间的亲爷爷,嘴上唠叨着。
朱允炆半信半疑的起身,还没等站稳,又听见一声叹息:
“哎呀,只是咱有一事想不通。
即便李澈一心求死,那有关蓝玉造反的细节,是怎么流通出去的?”
瞬间,朱允炆和蒋瓛四目相对,生怕峰回路转:“皇爷爷,您该不会要饶恕李澈了?”
“饶恕?想得美!”
朱元璋冷冷的道“他不是抬棺大宝谏吗?那就将他碎尸万段,填满他的棺材!”
狠话过后,朱允炆心中安定不少,猛然回神道:“孙儿知道了!”
“朝廷里面,有坏人啊!”
“肯定有人泄密了!”
朱元璋点点头,吩咐蒋瓛召集百官。
今日不把此事查清楚,他老朱寝食难安!
…
午时三刻。
百官总算见到陛下,文臣武将跪了一地。
抬棺鸣冤一事,在短短半日内传遍京师。
官员们心里也存了无数疑问。
朱元璋把玩着一串佛珠,气息平稳,仿佛无事发生。
极不寻常的气氛让众人感觉不妙,这是暴风雨的前奏么?
“詹徽,郁新,你们几个都瞧瞧。”
“诸君不妨教教朕,可曾让你们想起什么?”
卷轴依次传阅,詹徽急忙打开。
即使心中做了准备,可看见那赫然丑字的瞬间,还是低估了。
郁新、刘三吾、齐泰等人都看了个遍。
明明即将开春,依然感觉遍体生寒。
尽管李澈说得有点道理,甚至可能是对的,但满朝文武不敢言啊!
詹徽觉悟最高,马上查觉这是一次变相的审问。
“依臣看,李澈之所以敢狂妄犯上,是早有反心!
臣建议,不如彻查李澈来往的人,再一一审问。
如果查出蛛丝马迹的话,不必留情直接处死!”
詹徽刚说完,刘三吾怒目圆瞪,给礼部尚书好几个眼刀子。
他亲自监考的李澈,是不是也得进诏狱问话?
但詹徽的话,刘三吾无力反驳。
毕竟,李澈现在好比砒霜,谁沾谁死。
但这种审讯方法,等于要再造一个“蓝玉案”!
锦衣卫的办事手段,百官心里跟明镜似的。
洪武年间,官员如果被传召,先看来者何人。
如果是太监,那还不足畏惧。
如果是锦衣卫,出门前先交代后事,然后一去不返。
官员即便出来,也大多精神错乱,从此一蹶不振。
刘三吾等人不是看不出来猫腻,但屈从于恐惧,纷纷跪倒在地。
“还请陛下严查,此人死不足惜。”
“李澈罔顾圣恩,妄言主上,确实应该杀!”
“这些大逆不道之言,老臣既不敢听,也不敢看,更别说与他有关系了!”
大臣们一个个人精人精的,立马撇清自己,看得朱元璋都冷笑了。
没关系?
笑话!
那李澈又哪里得知?
官员是什么?一不留神就会作妖的群体,各有各的小心思和暗势力。
朱元璋如果想借题发挥,血洗一半官员也是做得出的。
“杀?”
“杀便够了么?”
“你们说……斩草不除根,他日会不会又复生?”
这些官员显赫高贵,在外气势八丈高,却站若筛糠!
此时,朱元璋视线扫过哪里,哪位官员便身躯颤抖。
朱元璋的压迫感,隔着老远,也能清晰感知。
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
即便是主审蓝玉案的詹徽,说话也得掂量三分。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谁是李澈的后台,现在麻溜站出来,或者提供些调查线索。
如果被锦衣卫查出来,不止杀头株连,恐怕只会更加求死不能。
皇帝本就多疑,现在手握犯书,太容易捕风捉影了!
可问题是,他们跟李澈当真不熟啊。
于是众官员纷纷叩首,被三连问逼得冷汗直流。
“回禀陛下,老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呀!”
“末将全家投军,六个哥哥死在阵前,怎会背心离德,自毁前程呢?
“
“臣自凤阳时期追随圣上,刀伤剑眼超过三十六处,对大明赤胆忠心,陛下大可剖开看看!”
“……”
他们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搬出功劳防身。
詹徽最为老练,直指朱元璋多疑,和自杀无异。
最重要的是,让皇上相信二者无联系。
“贼人狗急跳墙,想拉几个垫背的下水,陛下虽深明大义,但要忧心小人引导啊。”
“我朝广纳贤良,团结远胜从前,李贼想瓦解上级集团,一换多罢了!”
詹徽经手本案最多,嫌疑最大。
朱元璋反问道:“詹卿,你倒是冷静。”
这些官员,一个赛一个精明。
即便这与李澈有瓜葛,想必早就想好了托辞。
质询只是走***,实际上,朱元璋安排蒋瓛加以调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赶巧,蒋瓛步履匆匆返回,呈上一本密奏。
官员们看着蒋瓛冰冷地复命,心头咯噔一下。
“还来?”
“锦衣卫又查到什么了?”
百官心里乱糟糟的,只敢用余光瞄几眼。
老朱每翻动一页,官员的心就碎掉一部分。
渐渐地,老朱面色如炭。
仿佛下一秒,想亲自杀人!
万万没想到,满朝文武竟然真的毫无瓜葛。
别说来往过密,连李澈走马上任大理寺卿,都没人寄函庆贺。
可见根基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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