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
他怎么能忘?
昔日蓝玉携众将复命,正值胜利凯旋,一群人兴致昂扬。
谁知道,义子副将佯装听不见他的指令。
还是蓝玉开口,义子才乖乖执行。
如果李澈真是蓝玉暗中养育的义子,那可太危险了!
“可若真是义子,李澈为什么要违背命令,参加科考?”
“不许入仕,禁制参军,甚至连武功都不让学,这分明是想养废,掐断李澈腾飞的羽翼。”
“蓝玉信奉江湖义气,凡出生入死者,均塞入军中,混得一官半职。”
“他看似关注李澈,却又不许李澈成就事业,此乃刻意打压。”
朱元璋一句一句分析着,表情难辨。
蒋瓛支支吾吾,鼓起勇气道:“可能…这就是蓝玉想让陛下以为的呢?”
朱元璋斜视一眼,反问:“你是说蓝玉可能预判了咱的预判???”
蒋瓛果断点头,笑容尚未爬上嘴角,被甩了一脸的信
纸。
“荒唐!”
“预你娘个腿!”
朱元璋厉声喝斥,吓得指挥使跪倒在地,不明圣上何故发火。
“这就是锦衣卫交差的标准么???”
“可能,也许,应该……”
“如此模糊不定,难教人信服,更别说天下,遑论堵住后世悠悠众口!”
蒋瓛身形再次停顿,龙威怒火尚未结束。
“咱要确切实证,别妄想靠蒙混交差,此事不了结,咱寝食难安!“
“是是是,属下立功心切,实在太不谨澈了。”蒋瓛顶着一脸官司,又解释道:
“可惜李澈生父生母藏得极深,属下认为还能再查,就是需要点时间……”
朱元璋盛怒之下,思路依旧清晰。
“藏?正常良民何须藏匿。”
“若祖上身份微贱,就不值得蓝玉布局十年。”
“此人必定来自显赫家族……”
能是谁呢?
朱元璋抚摸着玉如意,顿感后背瘙痒,举起玉如意当痒痒挠。
突然。
他像被雷光击中,痒痒挠应声落地。
“慢着!”
朱元璋立马掀开零散信件,露出最底下的会试答卷。
最上方的考生信息处,赫然写着考生籍贯、父族、生辰。
朱元璋细细阅读,不肯放过一个字,最终摇摇晃晃,在
蒋瓛搀扶下才不至于跌坐。
“洪武七年生人,洪武七年生人……”
那一年,正是嫡长孙朱雄英诞生的日子。
如果雄英还在,恐怕也长得如李澈这般高了,更不可能有朱允炆什么事。
两人同岁,却不同命。
朱雄英本该享受大明最尊贵的待遇,一步步走向巅峰,继承大统,却因一场急病卒于洪武十五年。
虽然人死不能复生。
尽管他亲眼看着英儿下葬。
可李澈父亲与蓝玉通信的时间,正是始于洪武十五年啊!
那万一…
死人就是能“活”过来?
又或者……
死人不只是死人呢?
对朱元璋,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是线索!
“蓝玉这厮胆大妄为,有什么做不出的?”
“去,把人提来!”
……
夜深时分,李澈斜靠在牢房内,似乎在半睡半醒。
尽管看上去挺平静,但脑子里一点儿没休息。
“如果把蓝玉案当作跳板,再戳中心扉,朱元璋应该不会再高抬贵手吧?”
就在这时,牢房里传出门锁解开的声音。
李澈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要轮到我了?”
脚步一点点靠近,李澈心跳也越来越快。
然而,来人居然直接掠过他。
“蒋瓛?”
指挥使沉默不言,在高等牢房的尽头,传出戴上镣铐的声音。
李澈正疑惑之际,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艰难迈步。
如果不是灯光昏暗,李澈甚至以为这是一具僵尸。
那男子浑身是血,气息断断续续,手上露出的皮肤满是皮开肉绽的口子,藏着污泥。
而即便深处囹圄,眼神竟还留了几丝凌厉。
傲视锦衣卫的姿态,坚持挺直的胸膛,就让李澈第一时间感觉到悍不畏死!
不用说。
这便是大明最后的战将——蓝玉!
蓝玉的倒台,象征着淮西勋贵的末日。
当初并肩作战的元末少年们,以血肉铸就大明,却分道扬镳,今夜迎来盖棺!
整座牢房,流淌着无声的绝望。
但今日,不该是蓝玉的死期啊……李澈心中疑云密布。
当蓝玉即将离开牢房时,
脚步停驻不前,看向李澈的方向:“那是何人?”
这层甲级牢房内,关押着蓝府一众亲信。
譬如开国公府、景川侯府、东莞伯府等……
可就是,没见过这位。
李澈恰时好奇问道:“老蒋,皇帝就这么想快刀斩乱麻?”
蓝玉回头望去,感觉这声音熟悉又陌生。
面对李澈,蒋瓛没有理会,推着蓝玉往外边赶。
登上囚车后,蓝玉还是没能放下。
“刚才那人,是谁?”
“都自身难保了,演技依旧精湛,佩服佩服。”蒋瓛一开口便讽刺道。
锦衣卫捏造证据,非逼着蓝玉开口承认谋反。
但蓝玉心里清楚,他顶多打打嘴炮,并未真的付诸行动。
蒋瓛见蓝玉不回答,于是佯装不经意间提及道:“他,便是你的故人之子,李澈。”
“下场比你好不了多少,明天就要上刑场了。”
“也亏得你精心培养十一年,可惜失策了……”
蒋瓛一边说,不忘观察蓝玉表情。
实际上朱元璋没有下令,只是故意诈他。
很可惜,蓝玉巍然不动。
啥也看不出来。
只是在蒋瓛看不见的角落,蓝玉双眉紧皱,克制着奔腾的情绪。
重登大殿。
蓝玉步履维艰,看上去心事重重。
他万万没想到,出征前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场景,转眼成了云烟。
皇宫屹立不倒,北元余孽荡清,而他蓝玉却落得猪狗不如的待遇!
“陛下,逆臣蓝玉已至。”
“让他进来。”
蓝玉深吸口气,眼神视死如归,一瘸一拐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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