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疏,承载着王承恩的仕途野望与陈渊改变命运的初步谋划,如同一片羽毛,悄然飘向了大明帝国的心脏——应天府。
接下来的数日,上元县仿佛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陈渊婉拒了王承恩请他暂居县城,“以便随时听候佳音”的“美意”,带着父亲陈寿,重新回到了虎头坡下的田庄。
与之前家徒四壁、人心惶惶不同,如今的田庄,或者说以田庄为中心的整个小村落,都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那口被村民们尊称为“神井”的泉眼,日夜不息地喷涌着甘泉。在陈渊的亲自规划下,一条条简易却实用的引水渠,如同银色的缎带,从虎头坡蜿蜒而下,滋养着周围大片干涸的土地。
村民们的热情空前高涨。不用陈渊催促,男女老少齐上阵,有的挑水,有的挖渠,有的则小心翼翼地按照陈渊“仙授”的方法,将收获的“仙薯”切块、拌灰、晾晒,准备着下一轮的播种。
陈渊也没有闲着。
他从各家各户挑选了二十名身强力壮、品性端正的青壮,成立了村里第一支“护井队”。每日三班轮换,不仅要看护好这口救命的神井,防止有人偷水或破坏,更要监督各家按规定取水,杜绝浪费和争执。
对于陈渊的安排,无人不服。
这位年仅十九的少年,在他们心中,早已不是什么“罪臣之子”,而是能通神明、知天时、解民困的“神人”、“活菩萨”。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除了这些“俗务”,陈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温习”和“整理”脑海中那些“仙人所授”的知识。
农业、水利、基础的物理、化学、数学……这些在后世看似寻常的学科,在这个时代,却无异于真正的“仙法秘术”。他需要将这些知识,用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方式,重新梳理一遍,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来自更高层面的问询和考验。
【系统评价:宿主深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道,行为符合智者风范。“乡野贤名”称号效果持续增强,对乡民及下级官员影响力提升。】
脑海中偶尔响起的系统提示,也印证着他此刻的策略是正确的。
与田庄这边的热火朝天、井然有序相比,上元县衙的后堂,气氛则显得有些压抑和焦灼。
县令王承恩这几日,可以说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那封寄托了他全部仕途希望的奏疏,送出去已经快七八天了,却依旧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他每日都要派人去驿站打探三四回,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还没消息吗?”王承恩看着垂手而立的师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师爷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大人,今日各路驿马都已到过,并无京城通政司的回文。”
王承恩烦躁地在堂中踱着步,心中七上八下。
他既怕这祥瑞是假的,自己落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又怕这祥瑞是真的,但功劳太小,入不了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法眼。
更怕的是,夜长梦多,万一被哪个同僚抢了先,那他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唯一能让他稍感心安的,或许就是那位“陈公子”了。
这些日子,王承恩每日都会派人送些酒食布匹、笔墨纸砚之类的“薄礼”去田庄,名为慰问,实则也是一种试探和巴结。
而陈渊每次都坦然受之,回礼也简单,或是几句“仙人箴言”,或是几条“利民之策”,虽然听着玄乎,但细细品来,却又似乎蕴含着莫大的道理,让王承恩越发觉得此子深不可测。
这更坚定了他将宝押在陈渊身上的决心。
就在王承恩几乎要被这无尽的等待逼疯了的时候,这日午后,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卒,快马闯入了县衙。
“报——!京城急信!”
王承恩一个激灵,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连官帽都歪了都顾不上扶。
“快!快呈上来!”
那并非是盖着玉玺的圣旨,而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吏部侍郎林府转交王承恩亲启”的字样。
林侍郎!
王承恩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这位林侍郎,是他早年在国子监读书时的同窗,如今已是吏部堂堂的从三品大员,是他王承恩在京城中,能攀上的最高的关系!
他颤抖着双手,撕开火漆,展开信笺。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承恩贤弟如晤:月前所报上元县祥瑞一事,愚兄已在部堂与几位同僚处,略有风闻。此事……非同小可,龙心……或因此而动,已有垂询之意。”
“近日,通政司或将有文书下达。贤弟宜早做万全准备,携当初献瑞之人,静候佳音。若天恩浩荡,不日或将有面见天颜,详述原委之机……”
信不很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王承恩的心上!
成了!
真的成了!
林侍郎的信,虽然言辞闪烁,语焉不详,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却足以让王承恩欣喜若狂!
龙心已动!或有面圣之机!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天赐良机?!
他王承恩,苦熬了半辈子,终于要……起飞了吗?!
但狂喜过后,一股巨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携当初献瑞之人……”
王承恩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陈渊那张年轻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笑容的脸。
ps:陈渊:“没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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