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别打坏了我的算盘啊!”马霆大喊。
话音未落,一个人朝他一拳打来。
他侧身让过,一记“顶心肘”,那人哼都没哼便软倒在地。
朱元璋的算盘舞的虎虎生威。
咣当!
砸在一个壮汉头上,那壮汉踉跄倒地。
再一个抬腿,精准踢中另一人膝窝,骨裂声传来。
马霆见朱元璋出手,暗暗心惊,这厮肯定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出手那叫一个狠辣干脆。
“背靠东墙!”
他吼声未落,已与朱元璋撞肩贴背。
他拳锋扫过三寸即收,专打肋下死穴;朱元璋的算珠则专敲腕骨,叮当声里惨叫阵阵。
那青年慌了。
他拔刀坎来,却被朱元璋旋身闪过。
马霆顺势擒住公子手腕,反关节一拧,伴着清脆的“咔嚓”声。
“我爹是朱亮祖!”公子涕泪横流惨叫。
马霆抡圆了巴掌连扇三记,公子满脸是血。
“朱亮祖?”他眼中满是不屑,“吓唬不了我。”
他揪着公子发髻提起:“最后一次警告,云梭记门前青砖再染血,老子上门灭你满门!”
朱元璋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
这掌柜的杀气竟比徐达帐前夜不收还重。
“滚!”
马霆甩手将人掷出丈余。
公子哥儿爬起来慌乱逃走,忽然回头嘶喊:“你们等着……”
看到马霆眼神的刹那,他又顿住了,带着他的人,狼狈而去。
朱元璋来到马霆身前,笑问:“得罪了朝中的将军,掌柜的就不怕?”
“怕?”马霆眸光森寒,“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朱元璋面色古怪。
也对,掌柜的要真是岳丈,那他才是天下第一号亡命徒。
当年他杀元朝酷吏都不怕,这会儿怎么会怕?
逼急了他,他八成真的会杀了朱亮祖,然后重新跑路。
岳丈这豪侠风格,怎么就生了端庄温婉的闺女呢?
咦,也不对,妹子那点泼辣,估计就是遗传了岳丈的。
“老黄,你帮我打架,我请你喝酒。”马霆豪气道。
“那走着。”朱元璋大笑。
他转身时,朝着街口的方向挥了挥手,是在告诉毛骧,不要妄动。
……
云梭记后院的槐树荫下,木屑与铁屑齐飞。
三个老木匠弓腰抵着刨子,雪白刨花从青冈木料上飞落;两个铁匠赤膊抡锤,火星溅在铁砧上蒸起白烟,正给铸铁齿轮淬火。
马霆领着朱元璋进来。
他欣赏朱元璋的豪气,带他来后院喝酒的。
铛!
朱元璋后退半步,正撞见个少年学徒扛着半人高的曲轴疾走。
那曲轴通体榫卯咬合,二十八个木齿轮层层嵌套。
“老黄当心。”马霆抄起块边角料,“这是织机飞梭的滑轨,松木浸过桐油,比铁轨还耐磨。”
朱元璋望着满院堆叠的古怪构件,好奇问:“这些是在做织机?”
“全新八锭织机。”马霆扯着朱元璋穿过木料堆。
廊下悬着的绢帛图纸随风轻晃,图纸上绘着架从未见过的纺车,八个纱锭如莲瓣排开。
“看这竖置纱锭。”马霆指尖点着图纸,“传统纺车横置单锭,妇人踩踏板时左手捻线、右手摇轮,我这机子,八锭同纺!”
朱元璋瞪大双眼。
他虽然不懂织布机,但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若此物现世,江南织户何须“一灯荧荧、五更鸡鸣”?单这云梭记后院,怕是一日便能抵百户人家月余辛劳。
“那曲轴是何用?”朱元璋指着正被铁匠打磨的铸铁件。
“联动机关。”马霆掀开苫布,露出半成品织机骨架,“八个锭子由曲轴带转,踏板省七成力。更妙在这离合机关,随时增减排纱数,细麻粗葛随心换。”
朱元璋咽了口口水:“这机子若成,一日能出多少布?”
“单机日产八匹细麻。”马霆挑眉,“若换成水力驱动,在溪边建起水轮坊,百机同转,昼夜不息。”
朱元璋嘴角微微抽搐。
此刻他不是黄姓富商,而是执掌大明江山的洪武皇帝。
他看见松江府的棉田翻作银浪,长江上千帆竞发皆是布船;看见九边将士冬衣厚实三成,看见市井百姓衣裳价贱如纸。
眼前的织布机,竟比徐达的十万铁骑更令他心惊。
若马霆所言非虚,大明布帛将如洪水漫堤,冲垮现有的桑麻税制、颠覆江南织造格局。
“老黄,发啥愣啊。”马霆挥手,“喝酒去,酒菜都准备好了。”
他们来到一棵树下,石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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