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梭记。
贵客如云,来来往往。
马霆正亲自送几个新贵宾客到门口。
忽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歪斜着刹住。
车帘掀开,李东从马车里滚落,一脸狼狈。
素日趾高气昂的绸缎袍沾着酒渍,发冠歪斜露出半绺灰白乱发,活似被暴雨打落的残叶。
“马掌柜,马掌柜。”李东膝行着扑向马霆,“救我,救救我。”
马霆嘴角笑意一闪而过,双眼浮起恰到好处的惊愕:“李大哥,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我。”李东满脸恳请,“我要现银,现银。”
马霆微微吃惊。
李东何至于到这个地步?他背后的人呢?
那些勋贵,随便一个,都能救他吧。
“李大哥,你慢慢说。”马霆大怒,“谁把我大哥害这么惨?”
周围的人面色古怪。
那个人不就是你么?
不是你覆雨翻云,这京城最大布行仅仅月余,就倒闭?
“昨夜他们往我院墙泼血,要我还钱,说午时三刻再来,再没钱,就要命。”李东面色苍白,“我现在哪有钱?不过,我库里还有生丝,还有布,马掌柜,你收了吧。”
马霆为难的样子:“我最近现银也不多啊。”
“求你了,求求你了。”李东开始DuangDuang磕头,“我把布行、醉仙楼、怡红院都抵给你。”
马霆还是纠结的样子:“那要不少钱吧?”
“十万两!”李东哀求道,“所有店铺全转给你。”
马霆当场拒绝:“大哥,我哪有那么多现银?”
十万两白银,在这个洪武元年,什么概念?
朝廷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一千万两白银,这个时期,白银还不是特别大流通。
正七品的县令,一年白银是45两。
所以,李东开口的十万两,那是巨款。
不过,他的酒楼,青楼和布行加起来,价值肯定不止十万两,那可都是顶级的。
怡红院的中等消费,都需要30两一次呢。
“八万两!”李东眼中满是期待,“就八万两。”
“岂有此理!”马霆义愤填膺:“马某最见不得江湖腌臜手段,倾家荡产也要帮大哥。”
李东大喜。
马霆把他搀扶起来,请他进云梭记后院。
……
马霆将李东引至后院。
他亲自斟了盏雨前龙井推过去:“李大哥贵为相国族人,何至于此?”
“哪有什么相国族人!”李东咬牙道,“不过是每月往相府门房塞三千两银子,换块刻着李字的木牌。我出身商籍,怎么可能是相国族人?只是,这些年,我打着这个名号,每月孝敬相府银子,他们也不否认。”
原来如此。
李善长故意这样,每月白拿三千两。
而李东打着相国族人的名号,买买越做越大。
“据说那些勋贵老爷们,也在你那入股?”马霆故作好奇问。
“狗屁老爷!”李东猛然捶桌,“朱亮祖拿我五万两说是入股,实是豺狼分肉!上月我给不出孝敬钱,竟派八个亲兵拿刀抵着我喉咙取走库银!”
马霆大概明白了。
那些勋贵做的都是无本买卖,每月从他身上吸血。
勋贵能做的,就是帮解决他的麻烦,一旦他出了大麻烦,勋贵们榨干他,就不管了。
“马兄弟若肯收这烂摊子。”李东突然扑通跪地,“我房契,地契都带来了。只求你给我条活路!”
马霆作出悲悯神色:“李兄这是折煞小弟!他们太欺负人了,李兄的买买,我接了。我这就派人去请官府人来做个见证,我马霆可不是落井下石。”
他令人去找沈万三,沈万三在应天府有人。
要收李东的那些产业,定然得存档官府,别到时候又出纠纷。
一个时辰后。
李东马车押着现银,匆匆走了。
地契房契,各种仓库钥匙,全都留给了马霆。
……
马霆看着满桌子的房契地契,高兴的哼着小曲。
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恭喜马掌柜啊,短短一个多月,一跃成为京城最大的布行,又收得醉仙楼和怡红院。”
朱元璋大步走来,马霆看着他大笑:“老黄啊,你来的正好,喝两杯。”
“据说掌柜一次给出八万两现银?”朱元璋瞪大眼睛,“看不出来,你这么富?”
马霆摆摆手:“当初我说要吞掉李氏布行,就做了些准备。”
朱元璋暗暗心惊。
马霆最近到处收生丝,棉花,大笔大笔支出,竟然还能一次性拿出八万两。
他到底多有钱?
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小掌柜?
沈万三支持的?沈万三会这么无条件支持他?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