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东宫偏殿还罩在青灰色的晨雾里。
朱慈烺将最后一页染着米渍的账册压进檀木匣,指节抵着泛黄的纸页,听见高进在廊下搓手跺脚的声音。
“殿下,王公公已备好了快马。”高进掀帘进来时带了股冷风,鼻尖冻得通红,“小的按您说的,在奏折里夹了顺天府二十三个里正的血书——都是被李邦华扣了赈粮的村子代表。”
朱慈烺将火漆往匣口一按,蜡油滋滋渗进缝隙:
“这些老匹夫总说‘民不可查’,那就让他们看看,民愤到底有多重。”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高进腰间的铜哨,那是昨日查仓时,有个饿得站不稳的老妇硬塞给他的。
“去,把这匣子交给王承恩,告诉他,若辰时前到不了乾清宫,我就罚他给慈庆宫扫三个月落叶。”
高进刚要接匣,窗外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王承恩掀帘的动作太急,帽檐上的红缨扫落了半帘霜:
“殿下放心,老奴这把骨头还能颠得动马。”
他粗粝的手掌抚过匣上的火漆,像是在摸什么传家宝。
“昨夜您审那三个贪官时,老奴在人群里听见有个说书的喊‘太子断案赛包龙图’——您等着,等这折子到了皇上手里,今日京城的雪都得给您让路。”
马蹄声撞破晨雾时,朱慈烺正站在檐下看雪。
他望着王承恩的背影消失在宫墙转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螭纹佩——那是原身生母周皇后留下的,此刻触手生温,倒像是替他攥着一把火。
乾清宫的龙案上,烛芯爆了个花。
崇祯将最后一页血书拍在案上时,茶盏里的冷茶溅湿了龙袍前襟。
“好个李邦华!”他抓起朱慈烺附的纸条,上面“若不速决,国无纲纪”八个字力透纸背,仿佛是用刀尖刻进去的,“传骆养性!着锦衣卫即刻查封顺天府尹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偏殿外的铜鹤香炉正飘着沉水香,李邦华却闻见了血腥气。
他跪在书房的檀木桌前,面前摊着半页遗书。
笔尖在“太子逼迫过甚”几个字上顿了又顿,窗外突然传来砸门声——是锦衣卫的雁翎刀撞在朱漆大门上,“李邦华接旨!”
“完了。”他喉间滚出一声笑,指甲抠进桌沿的木纹里。
昨日在后院看见的麻鞋印子突然在眼前放大,原来朱慈烺根本不是查那三个蠢货,是要顺着他们的藤,扯出自己这颗烂瓜。
他摸向梁上的白绫时,听见前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是他最爱的汝窑天青瓶,被锦衣卫的靴子踩碎了。
“爹,您看,儿臣没骗您。”
朱慈烺站在顺天府尹府的朱漆门前时,李邦华的尸体还悬在书房梁上。
白绫勒进脖颈的痕迹紫得发黑,遗书被风吹得在地上打旋,“太子逼迫过甚”几个字被雪水浸得模糊。
他蹲下身捡起遗书,指腹蹭过墨迹:“李大人,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选了条绝路。”
围观的百姓突然爆发出欢呼。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挤到最前面,把怀里的小娃举得老高:
“看看太子爷!以后咱们的小柱子再不用啃树皮了!”
小娃攥着根冻硬的糖葫芦,糖渣子簌簌掉在朱慈烺的玄色披风上。
回京城的路比来时暖了许多。
朱慈烺骑在马上,看着道旁跪了一地的百姓。
有老人举着热乎的炊饼,有孩童追着马跑,沾了泥的小手上攥着冻红的野果。
高进凑过来小声道:“殿下,系统提示京城秩序稳定度涨到82%了——您看,方才那老妇人说,她孙子喝上热粥后,烧都退了。”
“先不去乾清宫。”朱慈烺突然勒住马缰绳,“去城南瘟疫隔离区。”
高进愣了愣:“可那地方……”
“我穿了系统给的防瘟疫甲。”朱慈烺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百姓能住,我就能进。”
隔离区的草棚外,几个染了瘟疫的百姓正缩成一团。
朱慈烺掀开草帘时,有个面如金纸的少年猛地咳嗽起来,他却直接坐在草堆上,把怀里的暖炉塞进少年手里:
“这是宫里新制的铜炭炉,能烧整宿。”
少年愣住的当口,他已经摸出怀里的药瓶,“这是系统签到送的消炎药,每日服三次……”
“殿下!”高进在棚外急得直搓手,“系统提示稳定度涨到88%了!”
当晚的东宫暖阁里,朱慈烺盯着系统光幕笑得眼尾微弯。
【叮!完成清查顺天府黑仓任务,获得积分5000!当前总积分:8500】
【签到商城刷新:斩首特战队(初级)——需8000积分,可兑换百人规模秘密武装,擅长夜间突袭、情报截获、精准刺杀】
“换。”他指尖点在“兑换”二字上,话音刚落,系统光幕突然泛起金光,“唰”地展开一幅地图,“特战队已在京郊废弃的织染局待命,需您亲自激活。”
子时三刻的织染局荒草丛里,突然腾起一团幽蓝的光。
朱慈烺踩着碎砖进去时,一百个黑衣人正单膝跪地,面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人摘下面甲,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末将萧战,率‘斩影’特战队听候太子差遣。”他腰间的唐刀嗡鸣出鞘,刀锋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白痕,“今夜任务?”
“清魏党。”朱慈烺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是高进熬了半宿整理的窝点名单,“要活口。”
子时四刻,陈演的书房里,烛火突然灭了。
他刚要喊人添蜡,就听见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等他摸黑摸到案头的火折子,就着微光看见案上多了把带血的匕首,刀刃压着一张染血的纸条:“魏党西直门外酒肆窝点已端。”
陈演的手开始发抖。
他想起前日李邦华的师爷送来的密信,想起地窖里烧毁的账本,想起吴三桂那封被他撕碎的信——原来朱慈烺这把刀,从来不是只砍小喽啰的。
天快亮时,萧战掀帘进来。
他面甲上沾着血,手里提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灰衣人。
那人大张着嘴直喘气,左边耳朵缺了半块,正是西直门外酒肆的账房先生。
“他说……”萧战声音像淬了冰,“陈阁老去年腊月,派管家送过三车银子到酒肆。”
朱慈烺捏着茶盏的手顿住了。
晨雾透过窗纸漫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层冷白的光。
灰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呜咽:“小的…小的有陈阁老亲笔写的收条……”
“带下去,用系统的醒神汤灌。”朱慈烺站起身,玄色披风扫过案头的烛火,“本太子倒要看看,这收条上,到底盖着谁的印。”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东宫的琉璃瓦上,晨晖正一点一点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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