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由检则仍在为朝廷的局势愁眉不展。他已经依照朱元璋所授的方法,下放了皇权,太子也已经抵达南京,开始主持南方大局。
各地衙门和藩地获得一定自主权后,上奏的求救奏疏已经减少了许多,流贼和女真人的嚣张气焰似乎也暂时得到了遏制。
然而,副作用也逐渐显现出来:权力下放后,地方势力日益坐大,朝廷收到的税银大幅减少,主动请示的奏疏也越来越少。
朝廷下诏询问事宜,往往回复迟缓,甚至常常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朱由检切实感受到了大权旁落的失落,心中也愈发惶恐不安。
于是,他把偏殿当作第二个御书房,把朱元璋这位老祖宗当作倾诉心事的“树洞”。
每次见到朱元璋,他便详细禀报崇祯朝的每日政务,借此回避朱元璋关于朱棣的种种提问。
朱元璋自然清楚朱由检是在“巧妙转移话题”,但崇祯朝的危局同样是他极为关切的事情。
于是,他每日不仅要处理自己洪武朝的政务,还要抽空指点崇祯朝的事务。
再加上他对朱棣始终心存芥蒂、心结难解,在这般多重压力之下,朱元璋肉眼可见地迅速衰老——满头黑发几乎已全变成白发,脊背也愈发佝偻,当年缔造大明王朝的“真龙天子”,如今正变得老态龙钟、气息衰弱。
时光飞逝,转眼间一个月过去。朱棣站在太庙偏殿门口,心中不禁有些发憷。
为了逃避父皇的训斥,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未曾踏入此地。
但常言道“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好儿子总归要见亲爹”,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缓步走进太庙偏殿。
“没人?父皇不在?”
“他们还没到,太好了!”朱棣见殿内空无一人,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老四,好你个小子!你终究还是肯露面了!”
朱棣不禁浑身一颤——朕如今已是堂堂老皇帝,为何还是如此惧怕父皇?
他赶忙转身准备行礼,却赫然一惊:“父皇,您……怎么苍老了这么多?!您还是洪武二十五年时的父皇吗?”
“混账!”朱元璋显然心情极差,径直坐到主座上骂道,“你这是在诅咒朕吗?你倒看看自己,又老成什么模样了?”
朱棣闻言,无奈地咽了咽口水——父皇的嘴,果然永远不肯服输。
却听朱元璋继续说道:“你也别想着岔开话题。咱今日就把话挑明了,你老实告诉咱,你究竟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朱棣抬眼望向朱元璋,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说:“父皇,那些细节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儿臣即位之后,励精图治、日夜操劳,一心振兴大明王朝。
后世的由检你也看到了,大明国祚在儿臣手中传承了十四代帝王。
儿臣自认为,堪称当之无愧的‘最优秀太宗’。”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声“太祖爷?!”传来。朱元璋面露惊讶,转头向自己身后望去。
朱棣缓缓转过身去,目光所及之处,一位约莫二十五岁上下的青年映入眼帘。
此人长脸盘上笼罩着淡淡愁绪,正目光直直地打量着自己。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正穿着大明皇帝的标志性服饰——明黄龙袍。
“成祖爷?!太好了,成祖爷您也在此处!上天庇佑!
上天果然显灵了!竟差遣列祖列宗前来辅佐朕!”
“大明有救了,真的有救了......”年轻的帝王赶忙趋步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持。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背,传来的刺痛感清晰地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幻梦境。
朱元璋对此情形早已见多不怪,开口道:“身着龙袍者,必是我大明后世皇帝。”
随即又打量一番,“容貌与由检有几分相似。”末了补一句,“行事也和由检一样鲁莽......”
朱棣却被“成祖”二字猛地触动,顾不上向年轻皇帝解释这偏殿中机缘天降的缘由,直接沉声呵斥:“且先calmdown!这般毛毛躁躁成何体统?!你既是我大明后世皇帝,速速报上名来。”
“朕一时失礼,还望成祖爷宽恕。”年轻皇帝深深一拜。
朱棣再度厉声斥责:“放肆!朕乃大明太宗,何来‘成祖’之说,休得胡乱称呼!还有,在朕面前,哪轮得到你自称‘朕’!”
年轻皇帝眉梢微挑,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暗自思忖:成祖爷果然一生都执着于“太宗”这个庙号,即便已然仙逝化为魂魄,依旧如此在意。
嘉靖爷当真是惹了麻烦,将其庙号改为“成祖”,若嘉靖爷此刻在此见到成祖爷,真不知会遭到怎样的责备。
不过如今都是魂魄之身,想来也无法动手了吧?
“额......臣孙失礼了,还请太宗爷恕罪。”
他赶忙调整称谓,“启禀两位祖宗,臣孙名为朱慈烺,乃两位祖宗之后两百余年的大明第十七任皇帝,年号‘义兴’。”
听闻朱慈烺自报家门,朱元璋暂且放下与朱棣的争执,与朱棣对视一眼后,便掐指默算朱棣一脉的辈分字表:“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
“‘慈’字辈?应是老四这一房,算起来是咱的十二世孙了?可是朱由检的儿子?”
“正是!”朱慈烺赶忙叩头一拜,心中狂喜不已:祖宗们果然已修成神仙,竟连朕的父皇这位后世皇帝都知晓。
朱元璋手抚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起朱由检往日总是愁容满面,担忧自己会成为亡国之君,如今看来大明基业并未在崇祯朝崩塌,这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想必是咱先前传授的挽救危局之策起了作用,若真是如此,定要好好奖赏那林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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