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让杨道焕这么着急?
当然是他忙中出错,忘了来之前招募一些铁匠。
他起初以为铁匠够多了,但现在仔细一想,远远不够。
按照他的设想,家丁队伍要慢慢从主要使用冷兵器,向主要使用火器过渡。
毕竟在大西北,火药是不缺的,只要有足够的铁,不断试错就能造出鸟铳,甚至是燧发枪和大炮。
火器的威力和上手难度,相对来说更适合逐渐扩编的家丁队伍。
“兵宪,您在想什么呢?”陈允贤注意观察杨道焕的脸色,轻声的问道。
杨道焕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西宁城中还有事情没办,要回去一趟。”
“正好,卑职也要回土司府。”
“那你今晚上待在西宁,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去土司府。”
“兵宪大驾光临,敝宅蓬荜生辉。”
“别拽文了!”杨道焕一拍他的左臂,“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下了北极山,杨道焕简单交代两句,便和陈允贤一道离开了东科尔,返回西宁。
八十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走着走着,杨道焕就看到有一片开阔地,并且向南延伸。
再往北一瞧,有一座非常小的边堡立在那里。
“吁!”他勒住战马,骑在马背上左右张望一阵,心中盘算着一件事。
陈允贤也停下来,问道:“兵宪,请问为何停下?”
“这里是哪里?”杨道焕指向南边的山谷,“通往哪里?”
陈允贤笑道:“这里名叫镇海堡,往南住着西李的土民。”
“哦。”
杨道焕在心里丈量了一下距离,这个地方正好卡在东科尔和西宁城的中间。
他想起来了,这座边堡是西宁茶马司进行市马交易的地方。
西宁茶马司不归他管。
只有在这里建一座新的边堡,再派一个百夫长镇守在这里,才能确保商路的安全。
计划已定,杨道焕扬鞭拍马,继续赶路。
于当天下午,赶回西宁城。
一回到家,杨道焕就嚷嚷着给他烧洗澡水,准备晚饭。
商清君笑道:“你不是待在东科尔,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杨道焕把她往怀里一搂,边走边道:“我有几件事要办,就赶忙回来了。”
商清君一听,当即让丫鬟备文房四宝。
杨道焕在炕上坐了,双腿伸得直直的,缓解一下身上的酸痛。
商清君走到他的身后,为他捶肩:“既然你回来了,该第一个见沈姑娘。这些日子,都是她在打理府上事务,把偌大一个杨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知道,”杨道焕把背一挺,“可她始终不肯见我,连站在院子里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这叫男女授受不亲,是规矩。”
说着,商清君笑了起来:“你应该乖乖的站在外面和她说话,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有道理。”杨道焕撑着炕桌起身,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和她说几句就回来。”
商清君笑着点点头。
杨道焕离开卧房,穿过二道门,来到女眷们住的内院。
内院正堂前,杨道焕停在屋檐下,冲着里面喊:“沈姑娘,你在屋里吗?”
“在。”左边房间的帘子后面,传出沈凌霜的声音。
听得出来,她对杨道焕的到来还是很高兴。
但,随后换了语气:“男女有别,请爷就在外面说话。”
“我知道。”杨道焕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听你说话还是老样子,我就放心了。”
沈凌霜批评了一句:“没个正形。”
杨道焕笑嘻嘻的。
“哟,爷今儿是怎么啦?”
沈姑娘的丫鬟照君,走到他的身旁:“太阳打西边出来,居然主动来见我们姑娘。”
“瞎说,以前我经常来。最近只是因为太忙,这不一回来,就来看望姑娘。”
说着,杨道焕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照君看在眼底,话里带刺:“奴婢知道的,和爷说的不一样,爷明明是刚从商姑娘那里过来。”
“是。”杨道焕大方承认了,“我本想请她帮我写封信,文房四宝还没备齐,我就偷空来了。”
这话惹得照君一阵白眼:“爷说谎不打草稿。”
“照君!”
沈凌霜呵斥她一声,随后说道:“爷有急事就赶紧去办吧,未成亲之前,我是不会出来见你。”
“等我有空,再拉上沈小七陪你说话。”
杨道焕还深深地作了一揖,转身离开了内院。
他现在和沈凌霜的关系很微妙,微妙中带有那个时代的特色。
平日里,如果沈秋白也在场,沈凌霜还是会和他见面。
说话也没有那么冰冷。
但是,只要她哥不在场,她就避而不见。
哪怕是她已经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管理着杨府。
回到自己的房间,商清君已经磨好了墨,专门等候。
“第一封信是给韩王……”杨道焕在她对面坐下。
商清君吃了一惊:“外官写信给藩王,是不是不太合适?”
“韩王已经奏请朝廷,移藩到西宁。”杨道焕无语道,“给他写一封信,让他路上招募一些铁匠,金匠和矿工。”
“哦。要多少?”
“越多越好!”
商清君听了,提起笔来,很快写出了一份口吻和杨道焕一模一样的书信。
杨道焕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笑道:“再写一封给姚爽的信,请老和尚务必到西宁来,带上他的那些孩子,我给他在西宁建一座大大的和尚庙。”
黄教兴盛,有其必然性。
严密的组织,学术的传承,都比其他藏传佛教强太多。
既然阻止不了,不如来一个“见庙就烧香,见神就磕头”,在东科尔建城隍庙,关帝庙,汉家佛寺,藏传佛寺。
西宁干旱少雨,再建一座龙王庙。
既彰显自己对宗教的包容,又不让黄教有机会一家独大,可谓是两全其美。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家仆:“爷,有一位自称是您老家的族人在府外求见!”
“请他到客堂用茶,我这边忙完就去见他。”
杨道焕想了一下,吩咐道。
“这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爷的族人居然大老远跑到西宁。”商清君一边写字,一边笑道。
杨道焕倒是无所谓:“只要不是杨道灿这些家伙,其他人来投奔我都收留,我这里正缺人手。”
说罢,他站起身,补了一句:“把信写完放这里,我去见一见那位族人就回来,明天一早就发出去,希望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