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掠茶马司是假,制造混乱是真!”
杨道焕立刻做出判断,“立刻调中军营保护兵备府,传令西宁卫守住武库。关闭四门,执行禁街令,凡是处死、逮捕、打伤打残暴徒的赏纹银十两,窝藏暴徒的与暴徒同罪……”
一道道命令通过中军营的塘兵,发布出去。
鼓声与铁哨声阵阵响起,回荡在西宁城的上空。
杨道焕右手竖起,张开手掌,从拇指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弯下指头。
当中指弯下,一群装备齐全的中军营家丁,如潮水一般出现在正堂前的庭院。
“保护好列位大人!”杨道焕说完,快步离开庭院。
他要在外面指挥战斗,获取情报。
刚到兵备府外,郝克勇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杨道焕问道。
“回大人,已经杀了十几个打扮成百姓的暴徒,另外拘捕了两个暴徒。”
郝克勇禀报道:“还需要一些时间,方能平息混乱。”
“告诉弟兄们,我不管死的活的,哪怕是它躲到了茅房,也给我溺死在那里!”
杨道焕吩咐道。
“是!”郝克勇带着塘骑离开了。
街道上,明军已经控制各个道路,百姓关上了大门。
再加上悬赏令和惩罚令,没人敢窝藏暴徒。
这样一来,很容易分辨出谁是暴徒,谁是百姓。
杨道焕在兵备府外面等着,根据塘兵报的讯息得出结论,这次的袭击规模不大。
不过,从发生的时间判断,与巡抚到西宁城巡察有关。
曹文秀在身后道:“大人,属下觉得有些奇怪,这帮暴徒不在大人刚入城时出现,却在此时出现,是什么意思?”
他是神威营的营将,神威营没有参与围剿。
“一场表演罢了。”杨道焕笑道,“对方是示威,也是想能不能借机把我赶走。”
“赶走?”曹文秀也笑了起来,“这个敌人想的有点多。”
“没错。”
杨道焕心里大概判断出,此事应该与姜俭无关。
没人会傻到在自己的地盘上搞事。
也不可能是覃礼。
甘肃巡抚和西宁兵备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况且,朝廷对于边陲的文官管的没那么严。
正统十三年,时任西宁都指挥佥事汪清据敌不利在前,隐瞒军情在后,居然都得到朝廷宽宥。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朝廷知道胡汉混杂的地方,情况难搞。
就算是杨道焕办错了事,也会选择宽宥。
以覃礼的精明,不会看不出这点,也就没必要做那种事。
“大人,”郝善骑马来禀报,“城中混乱已经平息,家丁抓住两个暴徒。”
杨道焕点点头:“把他们带到正堂,我要亲自审问。”
说着,转身进了兵备府。
众官员都眼巴巴的望着杨道焕,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杨道焕偏偏不让他们如愿,脸色平静。
他径直到了三位大员的面前,向鲁能拱手道:“启禀鲁大人,事情已经平息,抓住两个活口。”
“好!”鲁能沉吟了一下,问道:“活口在哪里?”
“下官已经安排人手,将他们带来这里审问。”杨道焕答道。
“事情已经平息,”鲁能扫视全场,“诸位一路上也辛苦了,都去用午膳吧。”
官员们在杨道焕安排的人引路下,纷纷离场。
除了杨道焕和三位大员,以及当事人姜俭。
等官员们走了,姜俭紧张道:“下官与暴徒没有任何关系,还请覃爷明鉴。”
覃礼叹了一口气,这人怎么还不开窍。
他冷冷的看向姜俭:“咱家可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有不有关要看审问的结果。”
这时候,郝善带着家丁,押着两个暴徒来了。
两个暴徒一胖一瘦。
胖的一见杨道焕,就嚷了起来。
不过因为说的是土话,杨道焕听不懂,也就不理会他。
“大人,他在骂您。”
陈允贤小心翼翼的说着。
杨道焕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郝善:“让他们跪下,不跪就打到他们都跪下。”
郝善吩咐家丁,拿着木棍狠狠的打两个暴徒的腿。
胖的一打就跪,反而是瘦的打了好几下,愣是站着不动。
杨道焕开始审案,他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两个暴徒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对那个瘦的用刑,现在就用。”杨道焕吩咐道。
“是。”
卫所兵搬来了刑具。
他们在行刑逼供这方面,非常擅长。
卫所兵将两块鹅卵石用绳子缠在瘦的太阳穴,然后用一根棍子扎入绳子,用力绞劲。
瘦的疼得大叫,两眼突出。
惨叫声让鲁能有些不忍再听。
他看到杨道焕的脸上面色淡然,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兵备佥事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再对那个胖的用刑。”杨道焕吩咐道。
另外两名卫所兵把胖的暴徒提起来,准备动刑,胖的早已吓得像一团软泥。
卫所兵报告:“大人,这小子尿裤子啦。”
几人望去,胖的脚下果然有一滩水。
果然,会叫的狗不咬人。
杨道焕见状,说道:“胖子,现在招供还来得及。”
陈允贤翻译给他听,胖子吓坏了。
胖子哭着道:“大人只管问,我招供就是了。”
“名字,来历,都说!”杨道焕喝道。
“小人叫达达木,”胖子指向昏死过去的瘦子,“他是小人的同伴丹桑。”
“来历!”杨道焕眉头一皱。
达达木身体一抖,忙道:“小人和被杀的都是西海七部首领角厮罗的奴隶,奉命于一个月潜入西宁城做恭顺的番民,等待机会。”
杨道焕赴任的消息,早就通过邸报让西宁不少人知道。
“除了你们以外,还有别的同伴吗?”杨道焕追问。
达达木摇摇头。
杨道焕接着诱导他:“你们这么容易就进来,难道没有任何人帮助你们?”
“掠夺番民是西宁卫经常干的事,抓我们来的人,也没有仔细问过我们,就把我们扔去干活。”
达达木摇头答道。
这倒是实情。
在西北的生态位,特别的怪。
蒙古人压迫生番,生番挤压熟番的生存空间,熟番又跑去骚扰底层的卫所军民。
而担任千户以上的卫所将官,又劫掠番民做奴隶,干苦差事。
“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吗?”杨道焕问。
“能。”达达木忙不迭的点头。
杨道焕脸上露出笑容:“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