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东北的山上,立着几块厚木板。
杨道焕攥着板载长棒站在正面,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曹文秀拿着火折子,却不敢点长棒的引信,他吞了口唾沫,问杨道焕:“大人,您还是让属下拿着吧?”
“别废话,快点!”
杨道焕内心其实很紧张,说话也就没那么有分寸。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板载长棒。
就见曹文秀点燃了引信,然后火苗一窜,还没等曹文秀滚远,紧跟着轰的一声炸响。
前头火花迸射,震耳欲聋。
一股力道从前头传来,杨道焕本来就身子弱,被这股力道直接掀翻在地。
“大人!”
被吓得不轻的亲兵,奔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杨道焕从地上扒拉起来。
杨道焕顾不得拍身上的土,就看向长棒的顶部,铁做的外壳已经裂开。
再往前看,厚木板被炸出碗大的窟窿。透过窟窿,能看到对面的景色。
“成功啦!”
杨道焕高兴得把长棒扔在地上,扒开亲兵,来到厚木板前,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
嘿嘿,成了!
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火器在明代有了长足的发展,却也误入歧途。
由于前面提到的原因,军器局、兵仗局、鞍辔局,都在花样上玩出了特色,但扎扎实实的火药运用却一日不如一日。
别看杨道焕上次平叛容易,不是他很强,而是因为叛军压根是一盘散沙。
角厮罗不同。
这个拥有活佛称号的海北劲敌,如果据城死守,自己就不得不选择破城。
什么火箭车,盏口炮、碗口炮、神机炮、旋风炮、将军炮,听着好像很厉害,实际上问题很严重。
突出一个花里胡哨,但是连正规的火药使用都做不到。
开炮之前,还要占卜,怕炸膛。
但是,有了板载长棒以后,就省心多了。
“回去!”
杨道焕挥手道。
然后,他就看到一群亲兵愣愣的看着他。
“看着本大人干嘛,走啊。”杨道焕皱眉道。
亲兵们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杨道焕也疑惑了,怎么这些家伙这样看着我。
这时,赖兴在他耳朵旁道:“爷,你听得到奴才说话吗?”
“听得到!”杨道焕点点头,
心说,坏了,伤到耳朵了。
为了掩饰这一点,杨道焕故作镇定的,朝山下走去。
亲兵们在后面跟着。
沈秋白骑马跑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杨道焕一句话没听到,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瞥了眼赖兴。
赖兴无语了,心说主人这是掩耳盗铃,还是在耳边转述了沈秋白说的话:
“妹夫,你在山上干嘛,突然一声巨响,吓了我们一跳。”
“啊,我研究新的攻城技艺。”
杨道焕哈哈大笑道:“效果很好,应该大量生产、有这玩意,炸门或是炸墙都没问题!”
沈秋白弄懂了,为什么妹夫刚才不马上回应,还让一个童子在耳边大声说话。
“妹夫,”沈秋白刻意大声道,“以后,你不要亲自搞这么危险的事,安全要紧!”
这下杨道焕听了个清楚。
他笑得更大声:“没事儿,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沈秋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来找妹夫的目的。
“按照你的要求,金天相他们已经把新火器组装好,正等着你回去看呢。”
沈秋白扯着嗓子说道。
奈何杨道焕的脑子嗡嗡作响,只听了个大概,嚷道:“你说什么出来了?”
“新火器!”沈秋白一个字一个字喊道。
杨道焕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试验板载长棒,忘了燧发枪正在组装。
之前,先做了一把手持燧发枪练手。
只要了解燧发枪的锻造过程,后面就简单得多。
所以杨道焕开始琢磨板载长棒。
“走,我们下山去看看。”
杨道焕拉着沈秋白,就往山下走。
沈秋白却有点不情愿,伤了耳朵的妹夫,简直和大傻子似的。
他们很快到了西宁军器局。
这座军器局,随着金天相等一大批熟练工匠的到来,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
头一样,规模大了好多!
本着有用先用、后续完善的原则,像杨道焕整军一样,把架构搭起来,一座座简易的作坊凑在一起。
以后再进一步完善。
样枪已经摆在简陋的靶场。
草棚下的桌子上,摆着两杆一模一样的燧发枪。
远处是标靶——十字木架上穿着盔甲。
“我来了!”
杨道焕无视众人脸上的错愕,“把枪按照我们上次试验手统那样摆好,试一下质量。”
金天相等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赶忙去办。
把一块立着的木板搬来,将燧发枪从木板上的洞穿过去,再用绳子固定住。
后面摆个三脚架,用绳子把枪托绑起来吊着。最后,用一根很细的绳子,绑着扳机。
一切就绪。
所有人都退到木板做的临时盾牌后面。
由一名工匠填弹装药,飞也似地跑到木板后面。
金天相拉动绑着扳机的细绳。
砰!
一声枪响,铁弹打在了盔甲上,弹开了。
“去看一下盔甲破损!”杨道焕嚷道。
一个工匠赶紧跑向靶标,取下盔甲,送到杨道焕面前。
盔甲上留下一个很深的凹槽。
所有人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盔甲在一百二十步的位置,竟被伤成这样,如果是再近一些,岂不是要洞穿盔甲。
“还行!”杨道焕嚷着,“从明天开始,我们试验装药,还有它的威力以及质量。”
工匠们点点头。
“如果把火药多装一点,威力更大!”金天相嚷着。
“不!”杨道焕摇了摇头,“适当就好。这是一个细致活儿,我会想办法解决测试弹道的难题。”
“弹道?”
众人都没听过这个词,面面相觑。
杨道焕想起这个词太现代,想了一下,道:“大舅哥,你让人送白银三十两过来,集结匠人,当众赏银。”
金天相很错愕:“大人!”
话刚出口,他想起来兵宪耳朵有问题,大声道:“火器的图纸是大人所画,又手把手的教授,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吧?”
“这是大家的功劳,以后凡是有改进的,都要重赏!”杨道焕非常认真的嚷道。
沈秋白摸了摸鼻子,无奈地喊道:“妹夫,这个事交给我,你回去休息!养好耳朵,再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