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的震惊脸，落在杨道焕的眼中，让他很高兴。
这说明自己抓住了蒋琬的心病。
也意味着只要解决这块心病，就能获得蒋琬的支持。
“侯爷常年出镇边塞，厥功甚伟。以侯爷的敏锐，应该察觉到今年不同于往年。”
杨道焕说道：“如果不能想方设法让鞑虏不敢再来，今年都别想回去了。
况且，王越等人刚被罢官免爵，宣府等地就守不住，天子可不会轻易饶了侯爷。”
“唉，这确实是实情。”
蒋琬无奈地说道。
事实上，真正触动蒋琬的话，是“今年别想回去了”。
蒋琬年轻时涉猎诗书，到了晚年沉迷于酒色，已经不想再待在边关吃苦。
“如果侯爷愿意，属下有办法从剩下的银子中，拿出一万两交给侯爷。”
杨道焕小声道：“至于这笔银子怎么花，听凭侯爷处置。”
“倘若真的能拿到这笔银子，本侯感激不尽。”
蒋琬激动地说道。
杨道焕摆摆手：“成功关键不在于属下，而在于侯爷自己。”
“好！本侯就赌一把。”
蒋琬站起身，抱拳说道。
杨道焕也起身：“属下不放心守银子的士兵，想把自己的人安排几个在那里，防止有人监守自盗。”
“这个没问题。”蒋琬道，“看守银子的事交给正兵营，小子只需派他们到本侯这里，本侯自有办法将他们安排进去。”
“那就好。第二件事，就是火药的问题。”
杨道焕说道：“我刚才看了他们的射击训练，感觉这里面大有问题。你们应该提前用纸包之类的东西，将火药按用量称好，用的时候直接拆就行了。”
“本侯记下了，小子尽管放心。”
见蒋琬信誓旦旦的说话，杨道焕也不好再说什么。
匆匆离开总兵府，杨道焕先回府把死士派到蒋琬那里，再火急火燎地赶往军器局。
知道时间紧迫，他对于军器局进行了新的安排。
他把军器局的工匠分作两班，一班负责把库房的火药取出来重新调配，用纸包好。
另一班根据他提供的图纸，设计制作钢轮发火机和地雷。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杨道焕才回去睡大觉。
睡醒后，一直守在门口的陈黎告诉他，余子俊派人来过。
“来人说了什么？”杨道焕问道。
“那人说，饭已上桌。”
“好！”杨道焕随口交代一声，“下次余都堂再派人来，记得喊醒我。”
他其实没太在意。
如果有重要的事情，肯定会叫醒自己。
饭已上桌是暗号，意思是散布消息的人已经派出去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杨道焕又跑到军器局。
大使虽然不清楚内情，却也知道事关重大，累得一夜没睡。
看到杨道焕过来，大使赶紧顶着一对熊猫眼跑过来。
“怎么样？”杨道焕问。
“回大人的话，进展很顺利。侯爷一早派人领走昨日成果，还让下官代他谢谢大人。”
大使也觉得很神奇。
蒋琬好歹是勋贵，怎么会对杨道焕千恩万谢。
尽管眼前的少年是兵部派来的，但看年龄就知道职位不高。
就算有余都堂的抬举，也未必值得这般待遇。
“那就好。”杨道焕点点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短时间内活多着呢，别累垮了。”
“下官明白！”大使虽满口答应，脸上却没有一点要回去睡觉的意思。
杨道焕看了他一眼就懂了，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也就没有再催促他。
在军器局一待又是一天加半夜。
忙到了第三天。
早上，杨道焕去军器局看了眼，就回总督府衙。
虽然饭已上桌，但客人什么时候到，他心里没有底。
这两天又没有消息，他想去打听一下。
军器局正对着一座鲁班庙。
鲁班是匠人们的祖师爷，看庙内香火就知道，不少人祭拜它。
抱着有神就拜的心态，杨道焕买了香，进殿祭拜。
抬头望着“巧圣仙师”的匾额，杨道焕在心里默默祈祷。
“但愿一切都布置妥当，然后大鱼上钩。”
可是刚祈祷完，就看到一匹战马飞奔而来，驮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
到了总督府衙前，士兵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
门外侍卫将那士兵扶起，送进府衙。
“发生了什么事？”庙里有人问。
“八成是不好的事，这个兵一看就知道是塘骑兵。”
“天啦，祖师爷保佑我们。”
杨道焕赶紧走出鲁班庙。
府衙的侍卫都认得杨道焕，没有阻拦他，让他顺利进府。
来到前院的正堂，便看到士兵躺在架子上，被人抬走。
伤员从杨道焕身边经过，他看到这士兵身上好几道伤口，血淋淋的，看起来好吓人。
“司务，大事不妙！”
余子俊有身份在，刻意压住内心的慌张，沉声叫道。
“出了什么事？”
杨道焕走了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这边刚放出消息，鞑虏就来了。”
余子俊故作镇定的说道：“老夫怀疑，有人走漏风声，把敌人提前召来了。”
杨道焕正要说话，却见蒋琬急匆匆的来了。
他应该也是得到了消息。
“都堂，鞑虏上千骑兵朝我边境靠拢，估计是直奔本侯设伏的地方。”
蒋琬一脸焦急的说道：“敌人好像早知道地点一样。”
边境线上的边墙本来就不堪一击，只剩下一些堡垒支撑着，这也是为什么余子俊急着修墙。
“银子呢？”杨道焕不慌不忙地问。
“和埋伏士兵、地雷一起送过去，应该是布置好了，否则敌人不会直扑而来。”
蒋琬焦急道：“不过，区区一两日布置的不多，恐怕难以抵御大规模骑兵的进攻。”
他非常清楚，鞑靼人为了钱，牺牲几条人命不算什么。
“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
杨道焕当机立断：“请都堂下令，按照原先的计划，赶紧去堵截敌人的散兵游勇。”
核心意思只有一个，赚到一个是一个。
“就这么办。”
余子俊点头同意。
蒋琬抱了抱拳，拔腿就跑。
“我们布置这么周密，还是泄露出去。”
余子俊一拍桌子，不甘心道：“敌人不仅拿了银子，还坏了老夫的计谋！”
“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至少我们的确留下了一些人。”
杨道焕安慰道。
他交代给死士的事，还不到告诉余子俊的时候。
“这，这和边关的一些做法有什么区别。”
余子俊有些懊恼，“事情没办成，镇守此地的宦官肯定会大做文章抨击老夫！”
这话暗含责备杨道焕的意思。
他没有理会，心里在盘算另外一件事。
谁是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