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紫檀桌上摊着《黄帝内经》,朱厚照盯着绢面上相拥的男女图,指尖无意识划过女子腰间的朱砂痣。
烛火突然明灭三次,他瞳孔骤然泛起红光——那些被刻意画成风月图的线条,竟在红光中分解重组,化作悬浮空中的金色光点。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他喃喃念出光点凝结的口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识海。
特殊眼睛捕捉到的不仅是图画,更是隐藏在颜料下的矿物荧光,那些被朱砂和雌黄勾勒的脉络,正是真气运行的轨迹。
“原来如此。
”他猛地合上典籍,掌心全是冷汗。
所谓“御女心经”,根本不是采阴补阳的邪功,而是借阴阳调和之形,行易经锻骨之实。
图中男女摆出的“慈航坐莲”式,分明对应着道家十二正经的开合之法。
窗外传来更夫打二更的梆子声,柳霓裳的寝殿还亮着灯。
朱厚照捏着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这是午后她亲手塞进他袖口的,针脚细密得能看见“永结同好”的暗纹。
指尖抚过帕子边缘的流苏,他忽然想起她低头时耳尖的薄红。
“殿下?”寝殿门“吱呀”打开,柳霓裳披着月白纱衣站在灯下,发簪上的东珠随动作轻晃,“这么晚了……”话未说完,已看见他手中的《黄帝内经》。
朱厚照喉结滚动,上前两步握住她微凉的手:“孤有一事相求。
”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时,心底泛起一丝愧疚——这双手本该弹奏焦尾琴,此刻却因他的冷落而染上洗砚的墨色。
柳霓裳的睫毛剧烈颤动,却没有抽手:“殿下但说无妨。
”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方才膳房送来的安神汤,他竟一口未动。
“此经乃朱家秘传锻体之术,”他翻开典籍,特意避开风月图画,露出背面的经络图,“却需与亲近之人配合,以阴阳之气调和经脉。
”指尖划过“慈航坐莲”的注解,不敢直视她骤然睁大的双眼。
殿中烛火“噗”地爆响,柳霓裳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想起闺中密友说过的话,贵胄子弟多有双修之术,却不想自家夫君竟会对她坦诚至此。
“霓裳可还记得,”朱厚照忽然柔声道,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幼时你我在御花园初见,你摔破膝盖却不哭,反而把糖人分给孤?”
少女的记忆被唤醒,柳霓裳的神情渐渐软化。
她当然记得,那个总躲在假山后偷看她绣花的少年,如今竟成了让她捉摸不透的太子。
“我……我配合殿下便是。
”她低声道,主动褪去外袍,露出里衣上绣着的九瓣莲花——那是她亲手绣的,寓意“九九归真”。
朱厚照别过脸,不敢多看她如雪的颈项。
按典籍所述,他盘膝坐在榻上,掌心朝上托住她足踝,让她双足分别踩在自己左右掌心。
这个姿势看似暧昧,实则暗合“地天泰”的卦象,能引动任督二脉的气血流转。
柳霓裳的足尖在他掌心轻轻颤抖,像只受惊的蝴蝶。
朱厚照深吸口气,运转体内仅有的三流真气,按照光点口诀的路线,将真气引向涌泉穴。
“嘤——”她忽然轻哼一声,足底传来的热流顺着三阴交穴直冲小腹。
朱厚照睁眼望去,竟看见她周身浮现出淡淡光晕,与典籍上的经络图完美重合。
“别慌,”他稳住心神,指尖在她涌泉穴轻轻点按,“想象自己化作南海观音,足踏莲花普渡众生……”这正是口诀中的观想之法,借仙姑意象凝聚正阳之气。
柳霓裳闭上双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忽然想起绣在帕子上的观音像,指尖无意识地掐出法诀——这个自幼随母亲礼佛的习惯,此刻竟暗合了功法的运转。
朱厚照只觉掌心传来的热度越来越强,体内闭塞的经脉像被春风拂过的冰河,正一点点裂开缝隙。
当真气行至膻中穴时,他忽然看见脑海中浮现出“天外飞仙”的剑招轨迹,与经络图上的气路竟有三处重合。
“原来如此!”他险些失态,慌忙收敛心神。
此刻不是推演剑招的时候,柳霓裳的呼吸已变得急促,额间渗出细汗,却仍咬牙坚持着姿势。
“殿下……可还好?”她轻声询问,语气里带着关切。
这个曾对她冷言冷语的夫君,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竟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手——同样的温暖,同样的让人安心。
朱厚照睁开眼,看见她鬓角的碎发已被汗水黏住,却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坐姿。
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感动,指尖轻轻替她拂开碎发:“孤很好。
霓裳,你若撑不住便说……”
“不碍事。
”她摇头,足底的热度已化作暖流周游全身,连多年来因忧虑落下的心悸都好了几分,“母亲说,夫妻本为一体,理当相互扶持。
”
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屏风上。
朱厚照望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忽然意识到,这场看似功利的合作,或许能真正拉近他与柳霓裳的距离。
而《黄帝内经》的奥秘,也远不止锻骨洗髓这么简单——刚才真气运转时,他分明感觉到青羽软剑的剑鞘在储物间轻轻震动,仿佛在呼应体内的气机。
更深露重,当更夫敲响三更时,柳霓裳的足底终于传来凉意。
朱厚照缓缓放下她的足踝,发现自己掌心竟印着淡淡的莲花印记——那是她里衣上的刺绣纹路,因真气共振而留在了他掌心。
“辛苦你了。
”他取出她绣的帕子,轻轻替她擦拭额间的汗水,“明日让膳房炖些阿胶粥,补补气血。
”
柳霓裳望着他掌心的莲花印,忽然轻笑出声:“殿下掌心的印记,倒像是天生与莲花有缘。
”话虽如此,耳尖的红色却始终未褪。
朱厚照低头看去,掌心的莲花印记正随着呼吸明灭,竟与《黄帝内经》封面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他忽然想起白天在云罗郡主那里看见的天香豆蔻,那三颗鸽血红的珠子,此刻是否也在暗格里散发着微光?
夜风掠过窗棂,吹得帐幔轻轻扬起。
柳霓裳起身替他披上外袍,指尖触到他肩颈处未愈的剑伤:“明日让太医院开些生肌膏……”
“不必。
”他按住她的手,忽然展颜一笑,“这点小伤,不妨事的。
”目光落在案头未看完的《贞观政要》,忽然想起父皇咳血的场景,“霓裳,以后每日卯时,你便陪孤练这锻体之术,可好?”
少女的耳垂再次发烫,却坚定地点头:“好。
”
烛火渐渐熄灭,殿中只剩下月光如水。
朱厚照望着身边沉睡的柳霓裳,掌心的莲花印记仍在发烫。
他知道,今天踏出的这一步,不仅是武道修炼的开端,更是他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中,真正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根基。
而那本看似风月的《黄帝内经》,正躺在案头,等待着下一次红光的唤醒。
窗外,紫禁城的角楼传来悠远的钟声,与他体内渐渐顺畅的气血流动,形成了奇妙的共振。
这一晚,太子寝殿的烛火,比往日多亮了两个时辰。
而大明的史书,也在这看似寻常的夜晚,悄然写下了属于朱厚照的第一笔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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