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位于天街的掠夺者餐厅内,灯光现代而冷峻,石桌冰冷,其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海鲜饭。这地方,若想寻舒适,怕是来错了。玄影应灵岳之邀前来,一入餐厅,目光便被那对男女吸引。
青璃坐在灵岳身旁,身体向后靠,双臂交叉,双腿也交叠着。她神色悠然,嘴唇鲜红,带着一抹挑衅的微笑。抬手将香烟送至唇边,眼眸湛蓝,在深色镜架的衬托下愈发醒目,因烟雾微微眯起。那锐利目光扫过玄影的脸,又顺着喉咙滑落。玄影瞧着她,竟忘了呼吸。
“玄影,”灵岳坐在桌旁,开口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青璃。”
“幸会。”玄影说道,他这话,倒也是真心实意。
三人交谈着,点了饮料。
玄影微笑着,极力展现自己的魅力,谈吐间开朗又不乏自嘲,尽显机智。
灵岳介绍说青璃也是一名辩法者,玄影顺势开了个玩笑。
灵岳又同青璃讲,他与玄影一同念过仙法学院。
青璃便问玄影从事哪类仙法规矩相关工作。
“主要是刑事辩护,不过因犯罪引发的故意侵权案件我也处理,诸如欺诈、袭击,偶尔还有错误致死之类的案子。”玄影答道。
“这行当赚钱吗?”青璃问。
“时赚时赔,不过倒也让我忙个不停。但可没灵岳在兴业公司那般忙碌。灵岳,你在那儿工作如何?”玄影转而问灵岳。
“还行吧,不过我也待不了多久了。”灵岳说。
玄影一脸茫然,在仙法规矩界的传闻里,可没听说灵岳在公司遇上麻烦。
“我打算学你的样,”灵岳接着说,“自己单干。”
“你距离成为核心人物可就差六个月了。”
“我想尝试新事物。”
“菜花怎么看?”
“她无权置喙。”灵岳说着,伸手搂住青璃的肩膀,“我要离开她。”
听到这话,玄影脸上那迷人的微笑瞬间凝固,心中对这位忠诚好友的情谊,也如霜打的茄子般枯萎。
原来这并非一场简单的朋友相聚,而是个宣告。
玄影转头看向青璃,她那迷人的嘴唇紧闭,像是在审视着玄影,仿佛有所求。
她掐灭香烟,起身离开。
灵岳赶忙起身,让她从座位前侧身过去,二人看着她沿着过道远去。
她走路的姿态,透着自信,仿佛这一生都这般从容。
“你看起来很开心。”玄影对灵岳说,此时的灵岳,却突然显得十分沮丧。
“哦,我是很开心。从未如此快乐过。”
“那你之后住哪儿?”
“她有间小房子。没什么特别的,就一张沙发、一张桌子,还有放在地板上的床垫。”
“地板上放床垫?”
灵岳露出一个带着孩子气的半笑,这笑容,让玄影真想揍他一拳。
灵岳瞧出玄影的表情,笑容渐渐消失。“你不赞同?”他问。
“我赞不赞同,好像也轮不到我置喙,不是吗?我只是想弄明白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已决定改变生活。”
玄影打了个响指,“就这么简单?”
“我没得选。我爱她,玄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为她爱得疯狂。”
那一刻,灵岳看起来确实爱得疯狂,那爱意,仿佛是染上的一种疾病,一种异国的病毒,长久潜伏在他细胞深处,此刻终于爆发,将他折磨。
“好吧,灵岳,”玄影说,“这挺好,真为你高兴。真的。”
玄影抿了一口海洋微风鸡尾酒,苦涩的余味在口中散开。可他心中的失望,远比这酒的苦涩更甚。
这失望,是因灵岳要对妻子、孩子以及他心中那个幸福家庭所做的事,还是因为灵岳并非单纯带青璃来与他结识呢?
青璃回来后,交谈变得尴尬起来,没了先前的魅力与机智。
空气中那股调情的意味也消散不见。灵岳说着话,玄影听着,青璃则抽着烟。
可到了分别道别之时,趁灵岳看向别处的瞬间,玄影的目光再次落在青璃嘴唇上,见她无声说出“给我打电话”,后来,玄影真就打了过去。
此后,他们下班后常去喝酒。
并无什么秘密或偷偷摸摸之处,就在一家有名餐厅的酒吧,灵岳随时都可能出现,不过他并未现身。
即便如此,灵岳的存在,却如那坐在两个凳子外、戴着假发、系着花领带的男人一般真实。
青璃喝着猴儿酒,玄影照旧喝他的海洋微风,那戴假发的男人则喝着补肾的枸杞酒。
青璃的眼睛,比玄影记忆中更蓝,嘴唇新涂了唇膏,微微动着,似笑非笑。
玄影的目光,怎么也挪不开,被她深深吸引。
“我有个客户可能面临刑事指控,”青璃说,“我在想,你愿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
“所以这是谈生意?”玄影问。
“不然你以为呢?”青璃话语带着指责,可笑容却并非如此。
这感觉像是种诱惑,玄影不禁纳闷,到底是谁在诱惑谁。
“我还以为我们会聊聊灵岳。”
“不会聊他。”
“你要毁了他,对吧?”
“这关你什么事?”
“他是我朋友。”
“所以你是因为他是你朋友,才来和我喝酒?”
“你这问话方式,倒像个精神病医生,不像辩法者。”
“反对有效。”
“回答问题。”
“好吧。玄影先生,你不是因为灵岳是你朋友,才来和我喝酒的,对吧?”
“不是。”
“很好。至少这点说清楚了。”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们如同上古时代百年大浩劫刚刚过后的人那般恋爱,缓慢且贞洁。
灵岳那奇怪的“无处不在”,倒成了他们的陪伴。
那个留着爆炸头的、穿着粗花呢西装的、女扮男装却以为旁人看不出来的,仿佛都是灵岳的化身。
他似乎总在那儿,正因他的存在,他们得以假装只是想做朋友,仅仅是朋友,仅此而已,不是很明显吗?
黄昏时分,他们喝着更多酒。
青璃交叉双腿,两人膝盖碰到一起。
只是想到她,玄影便心烦意乱,可她却不许玄影吻她。
她说什么都不会发生,她对灵岳忠贞不渝。
她这话,让玄影减轻了些因两人见面而产生的罪恶感,可每当她交叉双腿,两人膝盖还是会碰到。
灵岳忙碌之时,他们会一起吃晚饭。
青璃点了鱼,却几乎没动筷子。
酒喝得比应喝的多,边喝还边抽烟。
大多时候,他们都在聊天,聊些琐事,各自手头的案件,对电影的喜好。
青璃不喜欢伤感的爱情片,偏爱动作冒险片,喜欢爆炸场面,钟情掠夺者,灾难性的作品,对英雄题材还有些别样的情愫,甚至喜欢现实中的刘芒。
“刘芒怎么了?”玄影问。
“他霸者那片荒原不知多少万年了。”
“这不好吗?”
“向来都不好。”
“你从没有严肃的时候?”玄影说。
“我可没这么讲。但每次我认真起来,结果都很糟糕。”
“你这是夸大其词。”
“我没有。”
“跟我说说,最糟糕的那次。”
“你当自己是圣尊啊?我只在圣尊面前讲。”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圣尊信仰。”
“我不信,所以我才不会说。”
“没那么严重吧,我觉着。”
“你人真好。或者说天真,二者总得占一样。是哪样呢?”
“善良?”
“真可惜。有时候,缺根弦反倒特别吸引人。”
“灵岳搬过去住了吗?”
“哦,搬了,已经住进去了。”
“和灵岳一起住,感觉如何?”
“像做梦一样。”
“听你这语气,很是欣喜。”
“我都不知道幸福还能是这种滋味。”
青璃这人没什么幽默感,可笑起来却很好看。
她堪称绝佳听众。
玄影讲俏皮话,她便假装那些笑话比实际好笑得多,玄影也由着她这般。
他们讲述童年故事,当作人生启示,实则不过是挑选出来,用以掩盖真正隐秘之事的故事。
玄影告诉她,自己小时候母亲就离开了,如今和一个酗酒的老头住在北荒;还说父亲只剩半个肺,却仍在打理草坪。
青璃则说起父亲的悲惨离世。
她出生在星辰域,地处西奈山脉西端。
父亲是来自南海的渔人族,被派来北方木材厂做业务。
一家人每天下午都崇武堂习武,住着带门廊的房子,位于河的高处。
她和姐姐每天步行上武修院,下午回家能吃到一盘饼干和牛奶,常在宗法司对面的公园里玩耍。
八岁那年,一捆木材在堆放时松动,砸死了她父亲。
这便是玄影知晓的青璃的过往,她讲述的生活片段。
修真界工作都是半天班,一个月工作15天就可以,其他时间自己支配。这个世界的一个月是40天左右,一年15个月。有3个月亮,但有2个月亮与星球同步,地面上看去几乎是静止的,而且最亮的时候也不太亮。只有一个月亮是如同蓝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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