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项伯出咸阳监狱。”
萧何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项伯是项梁的亲哥哥,上个月因为私藏楚剑被廷尉抓了!”
扶苏捏着茶碗的手紧了紧。
减租三成他本来就打算提,立家庙也就是给那些旧贵族点面子,可放项伯……他想起廷尉府卷宗里,项伯剑鞘上刻的“复楚”两个字,墨水好像都还没干呢。
扶苏问:“他为什么找我?”
相里氏墨突然笑了,说:
“因为双幕里的事儿。
天出现双幕那天,楚地有童谣说:‘双幕开,龙子来,楚旗倒,民无灾’。
公子在幕里推行仁政的样子,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扶苏又琢磨了一下胡亥祭天诏书的事儿,想着和项梁和谈能给自己争取筹码,然后放下茶碗,说:
“我答应。
但要再加一条:项梁得在三天之内,让九江的粮船放行。”
相里氏墨拍手说:“墨家的飞鸢,明天就能把消息送到会稽。”
扶苏与相里氏墨谈完后,在竹溪小筑过了一夜。次日破晓,他便带着决心与希望,前往宣室殿面见陛下。
第二天早上,扶苏在宣室殿外面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嬴政的龙纹帷幔掀开,扶苏看见皇帝眼角都是黑的,显然又是一整夜没睡。
扶苏把竹简递上去,说:
“减租三成,允许立家庙。
我还得到消息,项梁愿意在边境跟我见面,谈停战的事儿。”
嬴政的手指停在竹简上,过了好久才抬头,问:“项梁的话,比廷尉的还可信?”
扶苏说:“我信的不是项梁,是民心。楚地的百姓要的不是恢复楚国,是能吃饱饭的日子。”
嬴政看着他,忽然笑了,说:
“你母后当年劝我不要屠城,也是这副样子。”
他把竹简递给赵高,又说:“明天让蒙恬点三千玄甲卫,跟你去边境。”
扶苏退到殿外面,这时候晨雾正慢慢散开。
他正看着金瓦上的朝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嬴政沙哑的声音:“你要是真能平息这场风波……也许我会重新考虑。”
扶苏回到府邸,院公捧着一个乌木匣子迎上来,说:
“项家的人送来的,说三天以后巳时,在边境青石渡见面。”
匣子里是一块有点旧的玉璜,刻着楚地特有的云纹。
扶苏刚要收起来,前院突然传来一阵着急的马蹄声。
蒙恬撞开院门,盔甲上还带着早上的露水,大声说:
“公子,城里都传疯了!
说您私通项梁,要里应外合——”
扶苏问:“谁传的?”
蒙恬说:
“我查了,是集市上几个卖浆的老太太说的,可她们都说,是听右丞相府的车夫说的。
末将这就去抓人!”
扶苏按住他的手,玉璜在手心都硌出红印了,说:
“越着急,越容易中圈套。
你去把北军的屯兵图拿来,再让王离盯着章台宫的动静。”
蒙恬领命走了,脚步声把廊下的铜铃震得乱响。
扶苏看着桌子上的玉璜,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院公的声音有点发抖,说: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说是……说是雍城来的。”
扶苏手指一下子停住了。
三天以后就是和项梁约好的时间,雍城……他想起胡亥昨天说的祭天诏书,想起双幕里那片废墟,嗓子眼儿里突然泛起苦茶的味道。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帽子,朝院门走去。
....
三日后巳时,扶苏的玄色车驾停在离渡口半里处,
蒙恬的玄甲卫已提前散开,二十人呈雁阵护住车辕。
扶苏掀开车帘。
蒙恬翻身上前说:
“公子,对岸只有三十人,都是项家私兵。末将已让王离带两百人埋伏在东侧松林,若有异动......”
扶苏按住他手背说:
“不必。项梁敢来,便不会在明面上动刀。倒是那些在暗处传谣言的,怕我们真谈成了。”
说着,他踩着青石板往渡口走。
对岸的项梁迎上来。
项梁拱了拱手说:
“公子比传闻中更像令堂。
当年夫人随王上巡视楚地,也是这般,让人见着就觉得安心。”
扶苏脚步微顿,说:
“项君约我来,不是为叙旧。楚地的粮价,我让蒙恬查过,咸阳运去的粟米,到了寿春每石涨了三倍。”
项梁手指在袖中蜷起又松开,提高声音说:
“公子可知,那些粮商的后台是谁?右丞相府的车,上月往寿春送了十车盐铁;廷尉府的门客,在蕲县圈了三百亩良田。百姓要的不是复楚,是能吃顿饱饭的日子。公子昨日说要减租三成,今日可敢立个字据?”
扶苏从怀中取出竹简说:
“我敢。减租三成的诏书,王上已批了。但项君也要应我,楚地所有私兵,退到离郡县三十里外。”
项羽突然跨前一步,铁戟重重磕在礁石上,说:
“季父!这些秦人哪有信义?当年王翦破楚时,他们可没少发毒誓!”
素衣女子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抬眼直视扶苏说:
“少将军急了。项家要的是楚地活过来,不是和谁争口气。公子能带着诏书来,已是诚意。”
项羽耳尖瞬间通红,瞪了女子一眼,又狠狠瞪向扶苏,把铁戟往地上一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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