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胡亥。”
项梁掀开帘子进来,玄色深衣沾着草屑,腰间楚式玉剑穗子晃了晃。
他给扶苏拱了拱手,又对胡亥说:
“我刚从校场过来,羽林郎们都说,太子提出减三个月徭役换秋粮,这好事,该让大家都知道。”
胡亥眼睛一缩,盯着项梁腰间的剑,说:
“项将军消息挺灵通啊。”
他往后退两步,又坐回席上,手指不自觉地摸着虎符,提高声音说:
“既是谈军务……
左右退下。”
帐外的士兵退开了,有七八个甲士留在十米外,手按着剑柄,眼睛直直的。
扶苏看得明白,这些人的皮甲肩章绣着云纹,是胡亥私养的“云骑卫”。
胡亥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酒顺着嘴角流到锦袍上,说:
“兄长要是没事,就回去吧。
上林苑蚊子多,别扰了兄长睡觉。”
扶苏盯着那几个云骑卫,突然笑了,说:
“胡亥知道不,昨天廷尉府地牢里死了三个左腕有刺青的人。”
他看到胡亥握酒樽的手指都发白了,又说:
“刺青是云纹,和你这几个亲卫……”
他抬手朝帐外一指,接着说:
“好像是一个模子刻的。”
胡亥猛地把酒樽砸在案上,酒溅到扶苏靴面上,喊道:
“兄长是要栽赃?
你勾结楚贼,私调民夫,我这就……”
蒙恬大声吼道:
“够了!”
他按着剑跨进帐中,剑鞘撞在门框上响了一声,说:
“太子与公子谈的是国事,哪容你撒野?”
他看了眼胡亥身后的将领,又说:
“诸位都是跟着始皇帝打天下的,该知道啥话能说,啥事……”
他目光落在胡亥腰间的虎符上,接着说:
“不该做。”
胡亥胸脯起伏得厉害,突然又笑了,说:
“兄长既然喜欢军营,就多留会儿吧。”
他一挥手,云骑卫马上围了过来,又说:
“我让人备了营帐,兄长要是累了……”
扶苏说:
“不必。”
他转身往帐外走,经过项梁时停了一下,说:
“项将军,明日辰时,校场见。”
蒙恬蹲在火边拨弄着炭块,说:
“胡亥那虎符是假的。
铜绿是新涂的,边角磨损的痕迹不对。”
他抬头问:
“太子,你知道不?”
扶苏解下玉佩放在案上,说:
“我知道。
他要的是羽林郎的心,不是虎符。”
他坐下来,从食盒里拿出块冷饼,问:
“项梁呢?”
蒙恬递过水囊,说:
“刚才说去查云骑卫的动向。
太子信他不?”
扶苏咬了口饼,说:
“他是楚遗贵,和胡亥不是一路人。
但也不是我们这边的。”
项梁掀帘进来,说:
“云骑卫在营外五里设了暗哨。
胡亥的人今晚有动作。”
蒙恬手按着剑柄,问:
“需要我调人不?”
扶苏捏碎了手里的饼,说:
“不必。
他就是想让我慌。”
他抬头看着项梁,说:
“将军今晚愿意陪我走一趟不?”
项梁眼睛一亮,说:
“太子请说。”
扶苏站起来,说:
“去见羽林郎的老卒。
当年蒙将军北击匈奴时,这些人里有三成跟过他。”
他拍了拍蒙恬的肩,说:
“你去备马,半个时辰后出发。”
蒙恬牵着两匹马过来,马嘴被布团塞着,鞍鞯上绑着酒坛,说:
“这是胡亥送的那种酒。
他的酒里掺了乌头,刚才让医官尝了,半盏就能让人吐泻三天。
他不是想拉拢,是想让羽林郎恨你。”
扶苏手指一紧,想起白天胡亥溅在他靴面上的酒,还有那些搬酒瓮的士兵发红的眼,说:
“走。
去西营,找王伯。”
几个人骑马走着,突然营墙根有动静。
扶苏勒住马,几个黑影从草垛后窜出来,手里拿着短刀。
蒙恬大喊:
“保护太子!”
他抽出佩剑。
项梁的楚剑也拔出来了。
为首的那个摘下面巾,是个二十来岁的士兵,左腕缠着云纹布带,单膝跪地,说:
“太子!
胡亥公子让我们今晚往井里投毒,说是要嫁祸您!”
扶苏下马,蹲在士兵面前,问:
“还有多少人?”
士兵抬头,眼里有泪,说:
“西营井、南营灶,共五处。
我爹是修骊山陵的民夫,上个月被……”
他突然捂住嘴,说:
“求太子救命!”
蒙恬的剑指着士兵后颈,问:
“怎么证明?”
士兵爬起来,说:
“我带你们去南营灶!
毒粉在我怀里!”
扶苏按住蒙恬的手腕,盯着士兵泛红的眼尾,说:
“带路。”
到了南营灶,灶台下的陶瓮里正撒着白色粉末。
蒙恬用剑挑开粉末,闻了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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