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棋盘上是上下五千年,而我堪堪窥探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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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子,朽木不可雕也!”

嬴政怒吼,手中竹简“啪”一声砸在胡亥脚边,散落一地。胡亥吓得一哆嗦,裤裆处湿了一大片,腥臊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父皇息怒!”赵高赶紧跪下,头都不敢抬。

嬴政看着胡亥那副怂样,气不打一处来:“滚!都给朕滚!”

胡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赵高躬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出了大殿,胡亥腿都软了,扶着柱子才勉强站稳。“赵……赵大人,父皇他……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高连忙扶住胡亥,掏出手帕替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公子,陛下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啊!您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陛下自然对您要求更高。”

“真的?”胡亥眼泪汪汪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千真万确!”赵高拍着胸脯保证,“公子,您要振作起来,让陛下看到您的才能。想想李斯大人,他可是咱们秦国的丞相啊!您要努力学习,将来才能像他一样,辅佐陛下,治理天下!”

胡亥抹了一把眼泪,狠狠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要努力!不能让父皇失望!”

望夷宫内,嬴政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心。

蒙毅走了进来,拱手道:“陛下,各地奏报已呈上,请您过目。”

嬴政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不必了。朕现在看到那些奏报就头疼。”

蒙毅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可是为皇子们的事烦心?”

嬴政冷哼一声:“扶苏那个榆木脑袋,整天仁义道德,迂腐至极!其他的,哼,也都是些不堪大用的废物!”

蒙毅安慰道:“陛下不必太过忧虑,皇子们还年轻,日后定会成长起来的。”

嬴政摇了摇头,突然问道:“蒙犽现在在何处当差?”

“回陛下,蒙犽现在担任八百石令,在地方上历练。”蒙毅答道。

“蒙家世代忠良,代代皆出精英啊!”嬴政感慨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陛下过誉了。”蒙毅谦逊道。

“朕最近总是感到身体不适,你替朕去寻找一下夏无且的弟子,看看能否为朕诊治。”嬴政吩咐道。

“臣遵旨!”蒙毅心中担忧,陛下最近愈发喜怒无常,而且常常失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天牢内,赵一鸣被锁在潮湿阴暗的角落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几个狱卒站在牢房外,对着他指指点点。“这老家伙,成天胡言乱语,说什么秦二世而亡,真是疯了!”

“可不是嘛!还说什么赵高乱政,简直是妖言惑众!”

赵一鸣停止了咳嗽,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却闪着一丝清明的光芒。“天命……天命难违啊……”

胡亥回到寝宫,脸色阴沉。“赵高,你说,为什么父皇总是对我这么严厉?是不是我真的不如其他皇子?”

赵高连忙安慰道:“公子千万不要这么想!陛下对您严厉,正是因为对您寄予厚望啊!您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陛下自然要对您严格要求。”

胡亥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赵高连忙点头哈腰,“公子,您要振作起来,努力学习,将来才能辅佐陛下,治理天下!”

胡亥听了这话,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信心。“嗯!你说得对!我要努力!不能让父皇失望!”

他突然眼前一亮,搓着手,一脸猥琐地看向赵高。“对了,赵大人,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女子?给本公子找几个来,让本公子好好乐呵乐呵!”

赵高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公子稍等,奴才这就去安排!”

胡亥兴奋地在房间里踱着步,想象着美人环绕的场景,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淫笑。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父皇还是不喜欢我!”

赵高吓得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胡亥一把抓住赵高的衣领,眼神凶狠。“你说!是不是我永远都无法得到父皇的认可!”

赵高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子……您是天潢贵胄,将来必定会……”

“够了!”胡亥一把甩开赵高,颓然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赵高偷偷抬眼看了胡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胡亥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了扶苏公子!”

咸阳城的天牢外,一群门客堵在门口,吵嚷声震天。

嬴政坐在车辇里,脸色铁青。“怎么回事?”

蒙毅弓着腰,小声说:“陛下,还不是那些扶苏公子的门客,天天来闹,说公子是冤枉的,让陛下您放人。奴才已经让人轰走了几批,没想到又来了。”

嬴政哼了一声,下了车辇,径直往天牢里走。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霉味。

“赵先生,你说这都几天了?陛下还是不肯放我出去。”扶苏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赵一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竹简,头也不抬:“你急什么?这才几天?你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除了骂他几句,还会什么?”

扶苏脸涨得通红:“赵先生!”

赵一鸣嗤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了?你但凡有你爹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被关在这里。”

“咳咳。”嬴政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

扶苏一惊,连忙站起身,低着头:“父皇……”

嬴政没理他,径直走到隔壁牢房,蒙毅赶紧跟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茶壶,倒了一杯茶,先自己喝了一口,才递给嬴政。

“外面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嬴政接过茶杯,眉头紧锁。

“放扶苏公子!暴君!昏君!竟敢辱骂淳于越博士!”

“我们要上书!要改写历史!”

“他要变法!他要改祖宗的规矩!”赵一鸣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隔壁牢房的方向,对着扶苏大喊:“你爹这是要倒行逆施!他要和儒家对着干!”

嬴政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狠狠地瞪了蒙毅一眼。

蒙毅吓得一哆嗦,赶紧跑出去查看情况。

牢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扶苏和赵一鸣。

“公子,你看到了吧?他就是这样的人!”赵一鸣重新坐下,拿起竹简,“你知道我为什么崇拜他吗?”

扶苏愣住了:“父皇?”

“不错,嬴政,是个狠人!大秦能有今日,靠的就是他的铁腕手段!你呢?只会之乎者也,满口仁义道德!你比他差远了!”赵一鸣毫不客气地说。

扶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赵一鸣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你也不用灰心。人嘛,总是要学习的。我教你几句,你要记住。”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扶苏神情一震,缓缓重复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赵一鸣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

扶苏还在默默念着那几句话,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

“先生大才,竟能将《尚书》倒背如流,苏佩服!”扶苏一撩衣袍,对着眼前的赵一鸣深深一揖。

赵一鸣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公子谬赞了,雕虫小技罢了。我并非什么神仙,只是…知道的比别人多那么一丢丢。”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多多少?难道先生能知晓过去未来?”扶苏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上下五千年,略懂。”赵一鸣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五…五千年?”扶苏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大的能耐?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莫非…能看穿苏心中所想?”

赵一鸣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公子心中所想,无非是仁义道德,天下太平。但…恕我直言,公子这想法,有点危险。”

扶苏脸色一变,有些不悦:“先生何出此言?难道仁义道德,天下太平,不是为君者该有的追求吗?”

赵一鸣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追求是对的,但用错了方法,只会适得其反。公子满口仁义道德,却被儒家那一套束缚得死死的,这样下去,如何成为一代明君?”

扶苏皱紧眉头,反驳道:“儒家经典,乃是治国安邦的根本,苏自幼研读,受益匪浅。”

“受益匪浅?我看是被荼毒不浅吧!”赵一鸣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公子扪心自问,你真的相信那些所谓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真的相信‘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觉得百姓是傻子,就应该被你们这些统治者愚弄?”

扶苏脸色苍白,辩解道:“先生言重了,苏并非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你将来要推行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赵一鸣逼问道。

扶苏眼神闪烁,犹豫着说:“苏…苏自然是希望如此。”

“希望?呵呵…”赵一鸣冷笑一声,“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说服天下人?你觉得那些满脑子之乎者也的腐儒,会让你推行新政?他们只会用祖宗之法来压你,让你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傀儡?”扶苏喃喃自语,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立在原地。

“不错,就是傀儡!”赵一鸣加重语气,“你想完成心中的抱负,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打破这些思想的束缚,摆脱腐儒的控制!”

扶苏沉默了,他内心剧烈挣扎,一方面是自幼接受的儒家思想,另一方面是赵一鸣一针见血的指责。

“先生…苏该如何做?”扶苏的声音有些颤抖。

赵一鸣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辅佐你,我会帮你打破那些枷锁,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明君。”

扶苏抬起头,看着赵一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赵一鸣再次深深一揖:“多谢先生指点迷津,苏…苏明白了。”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明白了什么?”

嬴政走了进来,目光如炬,扫视着两人。蒙毅紧随其后,神情肃穆。

扶苏立刻跪倒在地:“父皇!”

嬴政走到扶苏面前,沉声问道:“朕问你,明白了什么?”

扶苏抬头看向嬴政,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儿臣明白了,仁义并非迂腐,治国当以民为本,不可被腐儒所惑!”

嬴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看向赵一鸣,语气缓和了一些:“赵先生,你倒是让朕的这位好儿子,开窍了不少。”

赵一鸣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过奖,一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公子天资聪颖,只是被一些陈腐的思想所蒙蔽,稍加点拨,自然就能醒悟。”

嬴政点点头,转身背对着扶苏,意味深长地说:“扶苏,朕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朕给你机会,去证明你的能力,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嬴政拂袖而去,蒙毅深深地看了扶苏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扶苏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赵一鸣,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赵一鸣只是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棋子,轻轻地放在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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