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荡语气笃定。
他心中自有盘算:庆帝手中的下半部,四顾剑与苦荷的不传之秘,皆是他目标。
若有范闲这枚“钥匙”按“剧本”行事,获取这三部神庙所出的绝世功法,将事半功倍。
这三部功法,正是他推演混元神功至大宗师、乃至更高境界的关键资粮。
除了应付范闲,范荡亦全力铺设儋州新港。
因范闲之故,儋州已有生机勃发之象。
范荡调遣亲信执掌港口,遣虎卫外围协理,一切渐入正轨。
半月后,消息传来。
“二公子遇刺。”
范荡闻言,面色如常。
儋州迟迟不归,有人终是按捺不住了。
待入夜,与祖母、范闲用罢晚饭,送走祖母,房中只余兄弟二人。
杯盘狼藉,两人皆是大快朵颐。
直至茶香袅袅,范荡才悠然开口:
“遇刺了?”
“嗯。”范闲点头,将一盏儋州特有的、带着微咸海风气息、回味却甘冽的清茶推至范荡面前。
“倒沉得住气。熟人?”范荡轻呷一口。
“还是老滕。”
范闲苦笑,“口称奉鉴察院秘令,诛杀国贼。你说这鉴察院,莫非真无人可用了?”一年前旧事重演,何其讽刺。
“令是假的。”范荡断言。
“自然。刺杀未及半个时辰,老滕便收到撤销令。”
范闲摇头,“堂堂鉴察院,密令如儿戏。”
“你说,又是陈院长试探?”范闲目光灼灼。
“未必是他亲手操刀,但他必知情,且乐见其成。”范荡放下茶盏,目光深邃。
“大哥,”范闲眼神锐利起来,“你对此事,似乎洞若观火?
你曾说陈院长与我关系特殊,会照拂于我?可这‘照拂’,便是两次派人取我性命?”
范荡一时默然。
在他推演中,陈萍萍绝无害范闲之心,此次多半是长公主暗中动作,陈萍萍顺水推舟,意在逼范闲入京。
而这,亦符合他谋取三大功法的布局。
“怎么,”
范荡抬眼,气势隐现,“怕了?若惧,留在儋州便是。京都风浪,自有为兄担之。”
回想起范荡与五竹那场惊天动地、远超九品理解的战斗,范闲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怕?何惧之有!那京都龙潭虎穴,我范闲正要闯上一闯!倒要看看,那位令北齐小儿止啼的‘暗夜之王’,缘何两次三番,欲取我性命!”
范闲的选择,在范荡意料之中。
这弟弟骨子里就非安分守己之人。
儋州十八载,他早渴望挣脱樊笼,去那京都见识风云。
即便无此番刺杀,他也会寻个由头离开。
“去京都也好,”范荡淡然道,
“正好有件事,需你处置。”
“何事?”范闲好奇探头。
“陛下赐婚。”
“大哥要成亲了?恭喜恭喜!”范闲笑嘻嘻拱手作揖。
“是你。”范荡语气平淡。
范闲笑容僵住:“我?陛下岂知我这无名小卒?大哥莫要说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
范荡不再理会,径直吩咐下人备车启程。
辞别祖母时,老人眼中忧虑与不舍交织。
“奶奶放心,”范荡沉声道,“有我在,必护他周全。”
“他娘的事……水深得很。量力而行,莫要强出头……”老夫人语重心长。
范荡嘴角微扬,那份睥睨天下的自信油然而生:“奶奶放心,这世间,已无人能奈何孙儿。”
老夫人凝视孙儿良久,终是点头:“那便有劳你了。”
“分内之事。”范荡应道。无论如何,范闲终是他弟弟。
车队浩荡,虎卫拱卫,范府护卫随行。
途中,假死的滕梓荆鬼祟溜上范闲马车。
乍见范荡,他瞬间僵住,脱口惊呼:“战神大人?!”
“战神?”范闲挑眉,目光在两人间逡巡,“大哥,这什么名头?”
范荡眼皮都未抬:
“管好你的人,莫要多嘴。我当未见,挺好。”
话虽如此,他心知肚明,庆帝的密报里,滕梓荆“复活”之事必已呈上。
他目光扫过车外一个正殷勤搬柴、面相憨厚的范府下人——庆帝的耳目之一,范建心知肚明却未拔除的钉子。
范荡甫一离车,滕梓荆长舒一口气。
“快说!什么战神?”范闲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你竟不知?令兄乃我大庆赫赫有名的‘战神’!”滕梓荆压低声音,满眼敬畏,
“京都九品高手,几乎被他打了个遍!无人能占得半分便宜!公认的九品巅峰的绝世高手!陛下亲赐‘战神’之号!”
他本以为范闲会惊掉下巴,却见对方一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了然:
“呵,你们啊,是被他骗惨了。”
九品巅峰?在范闲看来,自家大哥打那个级别的,怕是一打一箩筐都嫌少。
范闲无聊掀帘,一个熟悉身影跃入眼帘!
“老师!”他低呼。
车外那猥琐小老头,正是费介!
费介也瞧见了他,急忙摆手噤声。
范闲按捺不住,寻机追去。
片刻后归来,他兴致勃勃问范荡:
“大哥,可知言冰云?”
“鉴察院四处那个小子?”范荡随口应道。
“正是他!”范闲双眼放光。
范荡却摇头:“不认识。”
范闲白眼几乎翻上天:“不认识你说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们是至交呢!”
“眼下他与咱家无甚瓜葛,不必费心。”
范荡转移话题,
“倒是你,好好想想你的婚事。若真不愿,不妨去求父亲。”
他心中暗忖:待你见了那位“鸡腿姑娘”,莫要后悔今日退婚才好。
京都城门在望。
不出所料,王启年那圆润的身影已候在城下,脸上堆着招牌式的笑容。
虽体态更显富态,但范荡敏锐察觉到,此人气息圆融内敛,竟已悄然踏入八品上之境。
“啧,进境不慢。”范荡眼中掠过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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