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陈萍萍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小姐当年……便是这般惊才绝艳。”
他的目光投向密室深处，那里仿佛有叶轻眉的身影，正带着浅笑看着他。
“这孩子，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
“李云睿待他极好。”影子补充道。
陈萍萍点了点头：“我知道。李云睿这个人，心思深沉，但对承夜，似乎动了几分真情。”
“这对承夜而言，是好事。”
“至少，在羽翼未丰之前，他能有一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
陈萍萍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小姐的死，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当年的真相，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那张写着诗句的纸笺捏得微微发皱。
“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影子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却用沉默表达了他的支持。
他是陈萍萍的影子，也是……叶轻眉留下的影子。
皇宫，御书房。
庆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眉心。
一旁侍立的总管太监洪四庠，适时地递上了一杯温热的参茶。
“陛下，可是为国事操劳了？”洪四庠轻声问道。
庆帝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了御案之上。
“国事倒也罢了，朕听闻了一件趣事。”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洪四庠躬身道：“奴才愚钝，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庆帝瞥了他一眼：“长公主那个孩子，承夜，据说作了一首诗？”
洪四庠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回陛下，确有此事。据闻那诗句……颇为不俗。”
“哦？你也听说了？”庆帝眉毛微微一挑，“念来听听。”
洪四庠不敢怠慢，连忙将那两句诗恭敬地念了出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庆帝听完，沉默了片刻。
御书房内，一时只有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庆帝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三岁稚童，能有此等诗才……”
“确是令人惊叹。”
“叶轻眉的儿子，倒真有几分她的影子。”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
“朕记得，这孩子出生之时，便有仙鹤盘旋，天降祥瑞。”
“如今，又做出如此诗篇。”
“倒是个……不一般的孩子。”
洪四庠垂首侍立，不敢接话。
涉及到叶轻眉，以及她留下的这个孩子，多说多错。
庆帝似乎也并未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一晃，三年了。”
“三年……”他重复了一遍，目光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这三年，天下太平，四海安澜。”
“内库充盈，鉴查院也尽在朕的掌控之中。”
他的嘴角，逸出一丝冷峭的笑意。
“天下，终究是朕的天下！”
“而不是她叶轻眉的！”
那张温和的君王面孔下，是深不见底的帝王心术与绝对的掌控欲。
“人人平等？何其可笑！”
“皇权至上，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想起了叶轻眉。
那个曾经让他心动，也让他忌惮的女子。
那个试图用她的理想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女子。
“再优秀，再惊才绝艳，又如何？”
“妇人之仁，优柔寡断！”
“终究，还是死了！”
庆帝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微凉的参茶，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带着一丝苦涩。
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也愈发冰冷。
叶轻眉已经死了，她的时代，也早已过去。
现在，是他的时代！
至于那个叫李承夜的孩子……
庆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有点意思。
且看看，他能给这个天下，带来几分波澜。
或者，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
庆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回御案之上。
那个孩子的未来，究竟会如何，他拭目以待。
而李承夜，对此一无所知。
他心中复仇的火焰，与那翠绿的生灵之焱一同静静燃烧，等待着燎原的那一日。
他与李云睿之间的温情，也在这微妙的平衡中，继续发酵。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又是一年光景悄然而过。
李承夜已是四岁。
这一年间，系统发布的日常任务从未间断。
“于卯时向长公主请安，并赞美其今日妆容。”
“午后习练《永生法》一个时辰，感悟生命之息。”
“夜读半卷道藏，领悟天地至理。”
诸如此类，李承夜一一完成，驾轻就熟。
奖励也颇为丰厚。
“紫金炼丹炉一座。”
“行字秘残篇——缩地成寸入门。”
“上清仙法——引气篇。”
偶尔，还会有“随机属性点 1”，“神魂之力微量提升”这类直接的强化。
虽不全是惊天动地之物，却也为他日后的修行打下了更为坚实的基础，让他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着远超年龄的力量与认知。
长久居于这雕梁画栋的广信宫中，锦衣玉食，仆从环绕。
对于一个真正的孩童而言，或许是天堂。
但对李承夜来说，却渐渐感到了一丝沉闷。
这宫墙太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束缚了自由的脚步。
李承夜骨子里，终究不是个能安分守己待在笼中的金丝雀。
他想出去看看。
看看这红墙黄瓦之外的京都，究竟是何模样。
也顺便，透透气。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李云睿按例前往太后宫中请安，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平日里看顾他的宫女太监们，也因着他平日的乖巧懂事，略有松懈。
正是个好机会。
李承夜小小的身影，如同林间的狸猫一般，灵活而无声。
他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广信宫那常年紧闭的侧门。
他并未告知李云睿。
在他那位名义上的母亲眼中，他仍旧是个天真烂漫、只知嬉戏的孩童。
顶多，就是聪慧了些，会说些讨喜的诗句。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不是么？
李云睿素来宠溺他，若是知晓他想出去，多半会派上一堆人跟着，那便失了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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