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全节赶到汝州后,径直前往州府拜见太守张济,急切地说道:“张大人,圣上如今被困在魏府,我军战败,呼延赞将军也被敌军擒获。因此,朝中众官共同保奏,恳请圣上赦免杨六郎之前的罪名,让他领兵前去救驾。小将我特意带着赦文来到这里,希望大人您能尽快帮忙查找杨六郎的下落。”
张济面露难色,说道:“王将军,杨将军的首级早已被呼延赞砍下,进献给圣上了,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杨六郎呢!如今让下官从哪里去追查?将军您还是赶紧回去,另请名将去解圣上之围吧。”
王全节听了,心里十分沮丧,无奈地说:“要是真没有六郎,圣上这危急的处境,恐怕就很难摆脱了。可小将我又该如何回去复命呢?”张济思索片刻后说:“要说作为臣子,本就应当竭尽全力解救君父于危难之中。将军您要是一心想找到杨将军,不妨前往杨府去打听打听,您觉得怎么样?反正我这汝州,确实没有杨将军的踪迹。”
王全节没办法,只好辞别张济,来到杨府。他见到令婆后,赶忙行礼说道:“老夫人,圣上如今遭遇大难,朝廷特颁赦文,命小将送来,赦免您儿子之前的罪名,让他火速领兵救驾。”令婆一脸悲痛地说:“那天圣上把我儿的首级发到家里安葬,如今恐怕都已化作尘土了,哪里还能再有个活着的!军情如此紧急,将军您还是赶紧回去奏明圣上吧。”
王全节无奈至极,第二天只好单人匹马奔向魏府。他一路杀开血路,终于抵达东门。李明远远望见,急忙打开城门将他接入。
王全节进宫向真宗奏报:“陛下,我在汝州没有打听到六郎的任何消息,又到杨府询问令婆,她说当时亲眼看着六郎被斩首,众人也都目睹了,如今怎么可能还活着!”真宗听后,长叹一声,懊悔地说:“朕当时考虑不周,冤枉杀害了英雄。如今遭遇危难,堂堂大宋竟然没有一个像六郎这样能调兵遣将、救护朕的人。”说完,真宗向群臣询问应对之策。群臣纷纷上奏道:“如今这局势,敌军威势如此之大,就算诸葛亮重生,姜子牙再世,恐怕也无计可施啊。”
真宗听后,泪流满面,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八王见状,赶忙说道:“事已至此,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臣只能再前往杨府追查六郎的下落,如果真不在,就立刻召集藩镇兴兵救援。陛下和各位将领一定要坚守此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真宗焦急地说:“爱卿,你一定要念及我们的手足之情,赶紧去调集兵马前来救援,千万不要耽误。朕如今被困在这里,真是度日如年啊。”说完,真宗又命令李明、王全节打开城门,杀出重围,护送八王出城。八王出城后,李明和王全节又杀回城中。
八王带着赦令径直来到无佞府,见到令婆后说道:“老夫人,圣上如今深陷危困,正是六郎大展身手的时候。请让他出来,我们一同商议兴兵救驾的大事。”令婆无奈地说:“之前王全节将军来到寒舍,老身确实把六郎藏起来,没让他知道。如今殿下亲自前来,老身哪还敢隐瞒!”于是,令婆赶忙唤仆人到后花园地窖中,把六郎叫到堂上拜见八王。
八王一见六郎,紧紧握住他的手,又悲又喜地说:“好计策啊好计策!若不是当初安排巧妙,哪有今日的转机!郡马你要是不在,又有谁能救得了圣驾!”六郎赶忙拜谢道:“殿下对我的这份大恩大德,就算重生也难以报答。”八王说道:“主上已经被困很久了,如今我带着赦免郡马的旨意前来,你应当抓住这个机会,全力相救,以彰显你报国的赤诚之心。”六郎面露难色,说道:“我听说佳山的军士都已离散,一时之间恐怕难以聚集。只能等我前往那里招募,才能去救驾。”八王着急地说:“形势非常危急,你赶紧去招募。我也会去召集各处藩镇集结兵力,前往魏府,等候郡马你一同进攻。”六郎点头应诺,八王便告辞离开了。
六郎转身对令婆说:“朝廷对待我,就好比对待一匹马。出行时骑着我,让我承受跋涉的辛劳,等到闲暇之时,就把我宰杀了充作厨房的食材。儿想就此拜别母亲,云游天下,不再理会这世间的纷争。”令婆听了,生气地说:“虽说朝廷对你寡恩,但八殿下对你可是恩重如山,你也应当念及这份情谊。你如今要是这样做,不仅辜负了八王,咱们杨家世代的好名声,也会被你毁于一旦。你要是不去救驾,可就气死我了。”六郎是个孝顺的人,见母亲如此生气,赶忙安慰令婆,然后拜别母亲,前往三关,去寻找旧日的部众。此事有诗为证:
负剑独徒行,三关集旧兵。
心援主难,忘却日冤情。
六郎独自一人在路上走了好几天,心想不如先去邓州,打听一下焦赞的消息。到了邓州后,他四处打听,却毫无焦赞的下落。于是,他继续前行,来到锦江口。只见一群僧人叽叽喳喳地走过来,六郎上前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去办什么事呀?怎么一个个唉声叹气的?”
僧人们回答说:“客官您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附近有个疯汉,发起怒来要杀人吃人。官军都拿他没办法。他还常常说他的主公被朝廷冤枉杀害了,所以要求各个寺庙的僧人去做法事,为他的主公超度。要是有寺庙的僧人不去,他就放火焚烧寺庙,屠杀寺里的僧人。昨天他又来叫我们去做功德,追荐他的主公。我们没办法,只能去,不然整个寺庙都不得安宁。”
六郎听后,心想这肯定是焦赞。他又问道:“这人现在在哪里?”僧人们说:“他住在登州城西的泗州堂内。”六郎说:“你们带我一起去看看。”僧人们便带着六郎来到泗州堂,只见焦赞正躺在神案上,鼾声如雷。六郎走近一看,果然是焦赞。他伸手轻轻摇了摇焦赞,焦赞一下子爬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大声喝道:“哪个不怕死的狗东西,胆子这么大,竟敢来惹你焦爷!”六郎赶忙喝道:“焦赞,不得无礼!我在这儿呢,是来召唤你的。”
焦赞听了,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抱住六郎,说道:“本官,你是人是鬼呀?想必是焦赞多次为你超度,今日你显灵了吧!”六郎笑着说:“哪有这种怪事,大白天还能有鬼现身。你先别废话,跟我到空旷的地方,咱们好好叙叙。”焦赞这才松开手,叩头行礼,僧人们都捂着嘴偷笑,然后散去了。
六郎带着焦赞一直走到城西桥边,这才说道:“圣上如今遇难,八殿下带着赦令来召我们领兵救驾,所以我先来找你,咱们一起去三关召集兄弟们,前往魏府救驾。”焦赞听了,高兴地说:“我还以为将军被朝廷杀了,撇下我们大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没想到今天又能相见,可把我高兴坏了。”
第二天,他们经过汝州,便进府拜见张济,把八王带着赦令来召他们救驾的事情说了一遍。张济听了,十分高兴,也把王全节之前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六郎。六郎说道:“小将如今要前往三关召集众人进兵,路过此地,不敢不来拜谢大人昔日的救命之恩,现在就向您告辞了。”张济说道:“劳烦将军还记挂着此事,真是客气了。”说完,便把六郎和焦赞送出城,就此分别。
六郎和焦赞继续朝着三关赶路,一路上,两人各自诉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杨家渡。此时正值中午,只见江面上白浪滔天,两岸却看不到一艘船只。他们等了很久,也不见一个人往来。此情此景,有诗为证:
途穷野渡边,雪浪拍遥天。
两岸芦花里,无舟一济川。
六郎等得着急,对焦赞说:“你到上游看看,有没有船?”焦赞领命而去。到了上游,果然看到有船只,他便问船夫:“你把船划过来渡我过去,我给你船钱。”船夫回答说:“这船不是我的,是杨太保的,我哪敢私自渡人过河。你要是想渡河,得去前面亭子上找杨太保借船,他同意了,我才敢渡你过去。”
焦赞听后,径直往亭子走去。只见一群人正在那里赌博。焦赞走上前说道:“你们这儿的船主,能不能把船借给我渡过河去,船钱我马上给。”众人抬头一看,见焦赞长相古怪,又没客气称呼,都没搭理他。焦赞又说:“把船渡我过去,我就给船钱。我又不是白骗你的,怎么不回答我?”众人骂道:“瘟神!你说什么白骗?”焦赞一听,顿时大怒,挥起拳头,把众人打得四处逃窜。他正要上前打那个杨太保,杨太保却转身往后跑了。
焦赞回去见到六郎,还怒气未消。六郎埋怨道:“你又去惹祸了。”焦赞气愤地说:“这次那些家伙太欺负人了,明明有船,却不肯借给我,还出口辱骂我,把我惹火了,就把他们一顿乱打,大伙都四散跑了。”
六郎正发愁呢,只见那些人纷纷拿着长枪短棍追了过来。焦赞说:“将军稍等,看我杀了这些贼徒,为民除害。”说完,他提刀迎了上去。众人哪里抵挡得住,纷纷躲开。这时,杨太保提着刀从后面走了出来,与焦赞连续打斗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六郎赶忙喊道:“壮士,先别动手,请问尊姓大名?”
杨太保停下手中的利刀,站在田埂上。焦赞也住了手,不再与他争斗。杨太保说道:“我是邓州人,姓杨名继宗,人称杨太保。你是什么人?要过河却让手下强行抢夺船只,这是什么道理?”六郎赶忙说道:“我不是别人,正是杨令公之子杨六郎。如今圣上被困在魏府,我要前往佳山召集部众去救驾,特来借船过河,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壮士恕罪。”
杨太保听了,立刻扔掉手中的宝刀,上前下拜道:“久闻将军大名,一直无缘拜见。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了却我平生的心愿。”六郎赶忙将他扶起,杨太保接着说:“请将军到我庄上吃顿饭,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带领部下跟随您一同去救驾,您看怎么样?”六郎说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还是等我招集好众将,再派人来请你吧。”杨太保点头应诺。当晚,杨太保便留六郎在庄上住下,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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